「哧溜!哧溜!哧溜!」
吸吮肉棒的淫蕩聲音,在車廂裡迴響著,聽起來格外扣人心弦。
「啊呦!不錯嘛……才幾天功夫,你的技術又進步了!」
余新驚喜的讚歎著,左手繼續握著方向盤,右手輕拍著石冰蘭的後腦勺,示意嘉許。
石冰蘭彷彿被上了發條一樣,唇舌舔吸更加起勁了,整個頭部用力地上下擺動著,一次次將肉棒吞到口腔最深處。
堅硬的龜頭頂住了喉嚨,那種嗆人的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然而她卻十分認真,將每一下動作都完成的一絲不苟。
——和心靈中的痛苦比較起來,這一點點難受,又算得了什麼呢?
自暴自棄的頹喪感覺瀰漫全身,然而唇舌套弄肉棒的頻率反而更快了,彷彿只有不停做著這不間斷的機械動作,才能略為減輕內心的煎熬。
直到此時此刻,石冰蘭還跟作夢一般無法置信,五天前的那個血色凌晨,自己居然真的把靈魂出賣給了惡魔!
當時的她,遭受了太過巨大的打擊,整個人就像一具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喪失了最後的勇氣、最後的尊嚴、最後的正義感和最鮮明的是非觀。
當時的她,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姐姐!我絕不能眼看著姐姐被判刑、坐牢、甚至槍斃!
因此當時的她,也就只剩下唯一一條路可走了:色魔替她安排好的路!一條滑向黑暗深淵的不歸之路。
於是,她只能邁著沉重的腳步走上了這條路。
於是,她只能眼睜睜看著昏迷中的王宇被「滅口」,注入了超出幾倍劑量的「原罪」,令他重新變成白癡。
於是,現場被重新佈置了,屍體被精心處理了,口供被「串通」無誤了,一切細節也都進行了相應的偽裝!
比較麻煩一點的是母親和孫德富的冰雕容器,幾個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之敲碎、截斷、分批運出墓地,然後藏到了上次那個廢棄的大倉庫裡。
一切就這麼「搞定」了。雖然不能說天衣無縫,但至少似模似樣,足以掩蓋住真正的血案內幕,並且對外也解釋得通!
所以,警局同事們趕到後,很快就都接受了有關案情的解釋。
雖然老田等幾個經驗豐富的老警察,明顯感覺有地方不太對勁,也發現了一些令人疑惑的蛛絲馬跡,但這次命案現場牽涉的卻是兩個頂頭上司、刑警隊的正副隊長!
要是連她們兩個都信不過,那刑警隊也就直接可以解散了!
正是出於這樣的想法,那天警員們的調查基本就是在「走過場」。儘管他們也仔細勘查了屍體和現場,但完全是在例行公事:雖然不算馬虎,但也沒有特別認真,問話的語氣更是恭敬之極,跟平常向上司匯報工作幾乎沒有區別。
石冰蘭已經記不清自己那天是如何回答部下的問題、又是如何解釋事情經過的了。她只記得自己當時精神恍惚,機械麻木的聲音就彷彿小學生在背書,將背熟的答案一字不漏的念了出來。
念完後,她心力交瘁,頭暈眼花,幾乎昏倒在丈夫余新的懷抱中,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了。
警員們自然不會為難她,忙將這位女上司和她丈夫、還有石香蘭、孟璇、王宇五個「倖存者」一起送進了醫院。
住院的頭三天,石冰蘭不吃不喝,也不肯睡覺,就像化身為石像一樣癡癡發呆,彷彿沉浸在巨大的打擊中無法自拔。
在她內心深處,有個聲音一直在吵嚷不休。
——我到底應不應該這麼做?我做錯了嗎?做錯了嗎?
——現在向同事們自首,說出事情的整個真相,還來得及嗎?
——我還配當警察嗎?
所有的問題不停在腦中翻轉,石冰蘭雙手抱頭,痛苦的承受著前所未有的精神折磨,人也迅速消瘦,僅僅三天時間,體重就掉了五公斤!
醫院只好強制給她吊點滴,輸入葡萄糖液補充營養。
第四天,余新來到病房,遞給了她一張報紙。
她沒精打采的望了一眼,那是本市發行最大的《F市日報》,用一整個頭版刊登了「警花與色魔」的新聞專題。
頭條是觸目驚心的鮮紅大字:色魔真身是醫生,圖奸警花遭射殺「本報記者綜合報導:「變態色魔案」困擾本市接近兩年,令女性談「魔」色變,警方數度宣佈破案,最終卻都發現擺了烏龍。據警方發言人最新公佈的消息,色魔原來另有其人,竟是醫院胸科醫生。他日前趁女警洞房花燭夜,意圖殺夫奸妻。豈料女警早有防範,與暗中守候的同袍合力擒魔,並在遭遇反抗時果斷將色魔擊斃。
事發四月一日愚人節晚,據警方表示,此前石冰蘭為偵破色魔一案,曾失手被擒數月,其後雖僥倖逃脫,但其姐香蘭仍陷色魔手中,而丈夫蘇忠平則因故與石氏離婚。不過石氏很快再婚,當日委身下嫁給一位余姓商人。婚禮結束後,由副隊長孟璇、警官王宇兩人陪同新婚夫婦返回洞房。
至午夜十二時後,石冰蘭接獲一神秘男子電話,聲稱知道其姐下落,約她面談。
石氏孤身前往,發現對方竟是姐姐醫院的同事沈松!沈松企圖對她不軌,但暗中跟隨而來的同袍孟璇閃電出招,與石氏合力將其抓獲。」
小題:兩男被誘決鬥警花被迫殺夫「沈松假稱願意帶路往囚禁香蘭之處,將三名警察引閉,束兜西轉數小時後,石冰蘭察覺不妙,急返新房,發現新婚丈夫余男已失蹤。據悉,沈松此時以為勝券在握,和盤托出所有陰謀。原來他事先桃動石氏前夫蘇忠平嫉妒之心,後者在他唆使下,登門逼走余男並要求進行「公平決鬥」,勝者可「贏得」警花。
石氏三人忙依照他的陳述,星夜趕到了決鬥地點市郊孫家村,但決鬥已到尾聲,余男不敵,週身傷痕纍纍。蘇忠平佔盡上風仍不肯罷休,持匕首攻擊對方,眼見余男有性命之憂,石氏被迫閉槍,忍痛將前夫擊斃。
沈松則乘混亂得以逃脫,並搶先一步控制住囚禁此間的香蘭,企圖以她為人質遠走高飛。由於有「人肉盾牌」,導致孟、王兩警員先後受傷,幸最後石氏連轟八槍將沈松射殺。」
石冰蘭默默將這篇報導讀了一遍,腦子裡也漸漸回想起來了,這正是那天余新、孟璇和她本人一起編出來的「故事」。這個故事已經騙過了警察,現在又用來欺騙新聞媒體,最後還要欺騙本市千千萬萬的老百姓!
真是太可悲了!
她心中淒楚,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繼續看接下去的另一篇報導。
——「自囚」墓地半月避追捕「本報訊:色魔真身一直是市民關注焦點,案件拖延至今終揭閉謎底,該名「真正色魔」姓沈名松,原是協和醫院胸科的醫生,後因故辭職,轉當「全職色魔」。據悉此人意志堅忍,不僅長年戴面具掩飾真面目,更為逃避追捕,長達半個月躲藏在暗無天日的墓地中,過著「自囚」式生活,僅靠事先儲備的清水和壓縮餅乾充飢。」
小題:憑醫學知識照顧被囚孕婦「據警方表示,該墓地原為本市已故「大佬」孫德富所有。孫生前與沈松表面上無甚來往,和底下卻關係匪淺。半個月前,沈松疑自己已被警方懷疑,遂棄家而逃,脅持石香蘭躲入墓地隱藏行蹤。法醫解剖屍體後姿現,沈松肚腹中僅有少量餅乾渣滓,手腳更殘留若干捆綁痕跡,懷疑他可能有嗜好被虐的不正常傾向。
不過發言人同時也證實,一同被囚的石香蘭並未遭受嚴重虐待。囚禁期間沈松一直提供較好飲食,令她懷孕期間獲得充足營養,在生活上也有適當照顧。警方指出,若非沈松身為醫生,對護理孕婦有一定知識,被囚禁的石香蘭恐難活到今時今日。」
第三篇報道也寫的懸疑十足,更加具有可讀性。
——疑回國前「掉包」,「沈醫生」或屬盜版「本報訊:沈松畢業於美國某知名醫科大學,三年前回國後,一直在F市協和醫院胸科工作,與石香蘭本就是同事。他從小在孤兌院長大,並無任何親人,警方懷疑回國後的「沈松」或已非「原裝貨」,真正的沈松很可能已死於國外,而色魔則是戴著依照他臉容製作的人皮面具,冒名頂替。警方已經向美國方面提出查詢,但承認取得進展的可能性相當低。」
小題:「沈松」自閉離群,與同事少交往「有不願具名的協和醫院工作人員告知本報,平日目睹的這個「沈松」不僅開刀技術精湛,在製藥領域亦頗有建樹,曾在國家級權威雜誌上發表論文。不過他私生活較為神秘,下班後就人影不見,與諸多同事並無深交,因此也無人看出他臉上可能戴著精巧薄膜面具。
該工作人員並透露,兩年前沈松曾向石香蘭求愛,遭委婉拒絕,之後性格更加冷漠乖僻,上班時幾乎不與任何同事交談。他相信,沈松自那時起已經種下仇恨的種子,暗中策劃報復,最終令石家姐殊二人都成為受害者。」
再接下來是三篇「人物特寫」,分別介紹了蘇忠平、孟璇和王宇三個人,對蘇忠平的身份背景、以及他如何費盡心機才追到石冰蘭、卻又在妻子被辱後翻臉吵鬧與她離婚等經過,都寫得十分詳盡,顯然是記者經過明查暗訪後搞到了許多第一手資料,雖然不免添油加醋,但大抵還算符合事實,對於孟、王二人的戀情也略有提及。
然後還有一篇「新聞回顧」,講述的是石冰蘭自接手變態色魔一案後,與其多番交手、互有勝負的全過程。此篇用筆更加精彩,就如小說一樣引人入勝,但誇張想像之處就更多了,通篇都是「據小道消息」、「據不願具名人士透露」等語句,繪聲繪色描寫了一幕女警官千辛萬苦追緝色魔,最後卻發現色魔竟是「准姐夫」的好戲,並露骨的暗示女警官是靠色相為誘餌,不惜獻出肉體與色魔縱情交歡,才能反敗為勝擊斃色魔的。
如果是過去,看到這種報導,石冰蘭一定會又羞又氣,當場就把報紙撕成碎片。
但現在,她看了只是淡淡一笑,神色漠然而平靜。
——事實就是如此啊!我的的確確就是個出賣色相的女人,又有什麼資格去責怪人家呢?
——沒有說我是妓女,已經很客氣了!其實我……根本就是個妓女了……一個穿著警服的高級妓女……
鄙視的嘲笑聲自靈魂深處響起,驅逐了原本自責掙扎的聲音!
「哧溜!哧溜!哧溜!」
這是吸吮肉棒的淫靡響聲,由唇舌之中發出,和嘲笑聲交相呼應,無情的將石冰蘭從回憶中喚醒,重新回到了現實!
原來她仍然坐在轎車裡,正側身趴在余新的大腿上,用機械而熟練的動作替他口交。
轎車仍在向前飛馳,車窗外天已黑。
整根肉棒已經佈滿了口水,一兄晶晶的色澤令表皮上繡的圖案更加鮮艷,四顆鑲嵌的入珠全都昂然勃發,令棒身被撐得更加粗長巨大。
石冰蘭竭盡全力的張開嘴,也只能含入肉棒的一小部分,吞吐之間每次都被龜頭頂住喉嚨。她不得不用手握住露在外面的大半截棒身,配合著唇舌一起上下套弄。
對這根曾經無數次插入身體的東西,她已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了,就連最敏感的區域所在都瞭如指掌,就算閉著眼睛不看,就算思想已經走神,憑著「潛意識」都能將它侍侯得舒舒服服。
余新起初還大呼過癮,讚賞有加,但隨著石冰蘭結束回憶,更加專心致志的為他口交,唇舌的服務越來越細緻賣力,帶來的快感增加了何止一倍,令他爽得魂飛天外,幾乎握不住方向盤了。
「啊啊……停……停一下……啊……我還要……開車……噢噢……」
余新斷斷續續的喘著氣,左手勉強握住方向然,右手拍了拍石冰蘭後腦,示意她做的很好,可以暫停休息了。
不料石冰蘭反而像受到鼓勵似的,將臉頰更深的埋入他大腿,口中雖吐出了龜頭,但卻更加認真的舔起了兩個睪丸。
余新一個激靈,左手險些滑脫,整輛車猛烈地搖擺了兩下,差一點就撞到了路邊的電線桿,幸虧他及時縮回右手把持方向盤,才沒有釀成事故。
「哇!快……停下……」
余新嘴裡雖然這麼叫喊,但心中卻泛起一股異樣的刺激感。右腳非但沒有踩下剎車,反而踩動油門,令車子的速度不減反增。
「叭叭!叭!叭叭!」
喇叭急促的鳴響著,黑色轎車在公路上左搖右擺,就跟喝多了的醉漢一般,歪歪扭扭的劃出一道道「s」形軌跡。
過往的車輛全都避之不及,不少司機都探出頭來破口大罵。
但車子裡的余新和石冰蘭卻渾然忘我,繼續著這瘋狂刺激的性遊戲。
「哇哇……不……不行了……啊……小心……啊……快閃開……」
余新滿臉激動神色,呻吟聲越來越大了,也不知是在對石冰蘭說話呢,還是在提醒自己注意駕駛。
「會……會出車禍的……啊……危險……噢噢……不要……」
然而男人的警告聲反倒像是催化劑一般,令石冰蘭更加起勁的為他口交,唇舌吸吮的嘖嘖有聲,彷彿誓要把他的精液吸出來,否則絕對不肯罷休。
——車禍就車禍吧……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
自暴自棄的念頭充斥全身,石冰蘭的舉動更加瘋狂了,一種將命運交付給上天的悲壯感瀰漫車內。
——老天爺,如果命中注定我要和他同歸於盡,請你果斷下手吧……我求求你,下手吧……把這輛車整個召喚進地獄……
淚水從眼角溢出,石冰蘭完全豁了出去,用盡一切手段取悅著色魔。她甚至大膽的解開了男人的皮帶,將外褲和內褲一起強行扯下了一半,以便自己的臉頰直接接觸到男人光溜溜的下半身。
而當她毫不顧忌的將舌頭舔向余新臀溝,一點也不嫌髒的鑽進臭烘烘的屁眼時,余新只覺得大腦「轟」的一聲,爆炸般劇烈的快感從屁眼一直擴散到四肢百骸,令他全身僵直,每一塊肌肉都失去了控制。
「啊啊啊……危險!啊啊……不……」
狂叫聲激烈響起,精液噴灑而出的同時,余新拚命想要踩下剎車,但是右腳卻再也不聽使喚了,只能眼睜睜看著車子成為脫彊野馬,轟然駛向地獄!
「乒乓!」
一條人影被撞的飛起,重重跌落於十多米外!
「吱——」
尖銳的輪胎摩擦地面聲,就像尖刀般撕破了夜空的寧靜!
石冰蘭剛吞掉最後一口精液,就覺得身體猛然向前一甩,腦袋差點撞中了擋風玻璃。
她忙平穩住軀體,掙扎著坐起身來一看,只見車輛已經完全停了下來,擋風玻璃上多出了一條條細微的裂痕。
「糟糕!撞人了!」
耳邊傳來余新焦躁的聲音,也不等石冰蘭回答,他就打開車門衝了出去。
石冰蘭忙也下車,遠遠望見那受害者身下已有大灘血跡,頓時心中一驚,跟著就是自責和懊悔!
——千萬別出人命!千萬別……老天爺,我錯了!我不應該這麼做……你大慈大悲,千萬別奪走一條無辜的生命!
她一邊在心裡念叨,一邊快步奔到了受害者身邊,剛瞥了一眼這人的臉龐,她就驚愕的叫出了聲來!
這個剛剛被撞飛的人,赫然是胸科主任郭永坤!
「郭主任,是你?」石冰蘭失聲驚呼,下意識的環顧了一下左右,發現車子已經來到了協和醫院門口!
這真是太巧、太巧了!這輛失控的轎車撞中的居然是郭永坤!
霎時間,「報應」兩個大大的字閃過腦海,令石冰蘭不勝唏噓。
今晚她和余新,本來就是來這裡看望、守候即將生產的姐姐的!而郭永坤是協和醫院的老員工,雖然之前辭職了,但最近已經被醫院返聘,每天都過來開「專家門診」,想不到今晚竟在醫院門口遭遇車禍!
「老郭!挺住啊……你一定要挺住!我這就叫人來救你……」
余新惶急的連聲呼喊,又手忙腳亂的替郭永坤止血,然而已經來不及了,傷勢過重的郭永坤七竅流血,嘴裡只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已經是奄奄一息。
不過他的眼光卻迥光返照般炯炯有神,死死的盯著走近身邊的石冰蘭,彷彿有千言萬語要向她懇求。
石冰蘭看出他已危在旦夕,微微歎息了一聲,輕聲說:「你放心,你的罪名還沒有上報,我會替你保密的!」
她原本計劃一抓到色魔就著手處理郭永坤的殺人、偷拍案件,但這幾天受到的打擊太大,再加上屈服於邪惡後心中愧恨交集,對任何案子都產生了本能的逃避心理,所以郭永坤才能一直平安無事,沒有被警方找上門。
「你……說話……要……算數……」
最艱難的六個字,從郭永坤喉嚨間含糊響起,然後他最後懇求的望了一眼石冰蘭,腦袋一歪,就這樣含著恐懼離開了人世!
「老郭!老郭!」
余新駭然大叫,拚命搖晃著郭永坤的身體,但是不論怎麼搖晃,都不可能再挽回他的生命了!
石冰蘭默默旁觀著這一切,心中再度湧起一股疲倦感,極度、極度的疲倦感,令她覺得人生是如此的空虛、如此的無奈、如此的傷感、如此的變幻無常……
「……被告人余新,被控於今年四月七日傍晚因疲勞駕駛發生車禍,導致受害人郭永坤當場死亡!本法院現在宣判,被告人之「危險駕駛」罪名成立!由於認罪態度較好,並在事發後積極賠償,已經取得被害者家屬諒解,故從輕發落,判處有期徒刑九個月,即時生效!」
莊嚴的宣判詞,從法官的嘴裡念了出來,在空曠的法庭裡嗡嗡迥響。
「退庭!」
兩個法警一左一右挾持著身穿囚服的余新,將他押離了法庭。
聽眾席上的石冰蘭默然無言,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心中百感交集。
她曾經無數次在腦子裡想像過這個畫面,想像過有一天終於抓到他、讓他接受正義的審判,然後以勝利者的姿態,目睹他垂頭喪氣被押走的模樣。
今天,這個畫面果然變成了現實。然而,一切卻是這麼的諷刺。
原本,她自己也該坐在被告席上,因為車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造成的!
但她沒有想到,那天余新竟一力承擔下了所有罪名,令她得以倖免。
他沒有解釋原因,到現在她也不知道這是為什麼。
當石泳蘭聽到嬰兒哭聲的那一剎那,彷彿心中猛然有一根弦被隱約撥動了。在這之前,儘管胎動已經比較頻繁,但她卻從未有過即將成為母親的喜悅感受,處心積慮盤算的都是如何偷偷將這孽種流產掉!
然而當時那一瞬間,她覺得有某種東西突然被喚醒了,看著嬰兒純真無邪的可愛哭泣模樣,她頭一次強烈的感覺到,自己肚中那小小的生命是無辜的!
就算是孽種吧,她也沒有權力剝奪一條活生生的小生命!
於是,石冰蘭下定了決心,就這樣任憑肚子一天一天的隆了起來……
走出法院,照樣又是一大群記者圍了過來,鎂光燈此起彼伏。
眾多的話筒、錄音筆一起伸到嘴邊,各種各樣的問題也隨之拋來。
「請問石警官,您對判決結果滿意嗎?」
「您會考慮去探監嗎?會安排在什麼時候?」
「您生產期間丈夫卻在坐牢,對此您有什麼感想呢?」
記者們七嘴八舌的連番追問,但石冰蘭卻神色冷漠,一個也沒有回答,挺著大肚子吃力的撥閞人群,坐上了一輛計程車絕塵而去。
九個月的刑期,應該說是最好的結果了。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望。如果有可能,她真希望能判這惡魔十年、二十年、甚至無期徒刑,讓他永遠關在監獄裡贖罪!
當然,不單是他,她自己也需要贖罪!罪惡的種子已經播撒進了身體,並且正在生根發芽!
石冰蘭惆悵的歎了口氣,緩緩站起身。今天她穿的是一套寬鬆舒適的吊帶孕婦裙,但那巨乳肥臀的曲線還是掩都掩不住,滾圓的肚腹更是隆起得十分明顯,顯然是就要臨盆了。
假如是在一年前……不,半年前……不,就在三個多月前……確切的說,是今年四月一日前,她絕對不會相信,自己竟真的要把孽種生下來,淪為色魔傳宗接代的工具!
——這就是咱們姐妹倆的宿命……小冰,你別不相信,這就是宿命!
姐姐誠懇的聲音又在耳邊鳴響。兩個多月前,就在車禍發生的第二天凌晨,姐姐在協和醫院產房裡誕下了一名女嬰。
她已經受夠了這班無事生非的記者!
這些天來,記者們天天都在追蹤她、包圍她、騷擾她,早已令她不勝其煩。
更氣人的是,自從車禍發生後,本地報紙和網路新聞對她的報導呈一面倒,幾乎都是負面和批評的聲音!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還沒有媒體知道車禍時她正在替余新口交,要是這個細節被曝光的話,那就一切都完了!
儘管如此,諸多媒體還是紛紛指責她在車禍上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沒能阻止丈夫疲勞駕駛,結果導致釀成慘劇。
還有媒體則用嘲笑的口吻調侃,稱這位「第一警花」簡直是個「掃帚星」,第一任丈夫剛過世不滿一個月,第二任丈夫就又進了監獄,看起來是命中注定「剋夫」,嫁給誰,誰就要倒楣的。
最過份的是,有網絡媒體甚至胡亂造謠,稱石冰蘭離婚沒幾天就改嫁,十有八九是衝著余新的錢財去的!而在此之前兩人必然已暗中通姦,搞不好小腹隆起並不是因被色魔沈松強姦所致,而是一閞始就被余新搞大了肚子(這一點其實非常正確),所以才被迫緊急嫁給他!
有匿名人士更火上澆油,在網站上發帖聲稱從協和醫院的朋友那裡打聽到,余新最早追求的是石香蘭,有段時間天天送鮮花來搏美女一笑,而且毫不避嫌。但這次結婚娶的卻偏偏是妹妹石冰蘭,令所有同事都大吃一驚,婚禮那天就有不少人暗中懷疑,妹妹是個橫刀奪愛的第三者,搶走了姐姐的新郎……
這些新聞、回帖中的內容很快就廣為流傳,成為F市老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男的大多嘴裡表示鄙視,心中卻暗自羨慕余新艷福無邊。而女的則多數正義感十足,對於這種既「剋夫」、又卑鄙搶奪姐姐新郎的女人「義憤填膺」,恨不得閞個聲討大會來控訴石冰蘭!
百口莫辯的石冰蘭只好選擇了沉默。她相信「清者自清」,何況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實在無暇再給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記者以口實。
所以她才一言不發,就這麼甩開記者坐計程車離開了法庭。
在公路上漫無目的行駛了約莫半小時後,石冰蘭仔細觀察著周圍車輛人流,確信沒有人跟蹤自己了,這才叫計程車司機將她載送到了市立第一高中。
由於時當七月,中學正在放暑假,所以一眼望去校園冷冷清清,幾乎看不到人影。
石冰蘭在附近找了個咖啡店坐下,點了一杯飲料,默默的消磨著時問。
下午四點半,校門打開,幾十個身穿校服的高中生蜂擁了出來,人人無精打采,走路都低著頭,絲毫也沒有學生的朝氣。
他們都是本屆高考的落榜生,準備復讀一年,明年繼續考大學,因此七月分就專門趕到學校參加補習班。
石冰蘭凝神細看,很快就望見其中一個背書包的女生容顏清秀、氣質不俗,正是曾被余新綁架、蹂躪過的受害者蕭珊。
和上一次見面時相比,這女高中生又長高了一些,身材也發育得更加豐滿成熟了,高聳的胸部更是脹鼓鼓的突起,將校服撐出醒目的曲線。不過從前她扎的是清爽的馬尾辮,現在卻改成了齊耳短髮,而且其中幾縷挑染成了金黃色,看上去就像個標準的叛逆少女。
石冰蘭起身迎了上去,揮手打招呼:「蕭珊!」
蕭珊抬頭見到是這巨乳女警,臉上頓時充滿敵意,一言不發的瞪著她。
兩人雖然都曾淪為色魔的性奴隸,但卻從未在魔窟裡共同相處過。後來先後恢復自由,石冰蘭曾多次上門詢問與色魔相關的線索,每一次蕭珊都很不情願、很不配合。
石冰蘭和顏悅色的說:「蕭珊,有空嗎?我有事想和你好好談一談!」
蕭珊脫口而出:「幹嘛?我又沒犯罪,你憑什麼抓我?」
這聲音驚動了周圍的學生,幾個與她要好的女生「呼啦啦」的圍了過來,手拉手的護著蕭珊,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石冰蘭又好氣又好笑:「誰說要抓你了啊?你瞧,我連手銬都沒帶……我只是有點事情,想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跟你談一談罷了!」
蕭珊冷冷道:「什麼事?」
石冰蘭沒有直接回答,柔聲說:「我們到咖啡店坐一下,一邊喝點飲料一邊聊,好嗎?」
蕭珊狐疑的望了她片刻,終於點了點頭,低聲對那幾個死黨耳語了兩句,然後慢吞吞的走到了石冰蘭身邊。
死黨們散開了。
石冰蘭帶著蕭珊重新進入咖啡店,在一個靠窗的僻靜角落坐了下來。兩人各點了一杯咖啡。
「我先說好喔,最多就談十五分鐘,我今天很忙的!」
蕭珊的語氣像個小太妹,邊說邊掏出一支香煙叼上,用打火機「啪」的點燃了。
石冰蘭皺眉:「你什麼時候開始抽煙了?」
「最近唄!」
蕭珊滿不在乎的說著,挑釁般噴出一口煙霧,直接吐向石冰蘭的臉龐。
石冰蘭臉一沉,想要責備幾句,但是最後還是忍了下來沒有出聲。
不一會兒,咖啡端了上來,裊裊的熱氣緩慢散開。
蕭珊一連往咖啡中剝了三顆奶球,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撇嘴說:「又是即溶咖啡!這家店真他媽的屢教不改,下次打死我也不來了!」
石冰蘭傷感地望著這少女,些許的責備和不快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歉疚和憐憫。
她已經打聽過了,蕭珊原本的成績很不錯,有望考上國內第一流大學,但本次高考卻發揮失常,分數超低,連大專線都沒有過,不得不加入到「復讀大軍」之中。
毫無疑問,這都是色魔造成的!一個原本青春活潑的少女,在臨考前幾個月遭到綁架、強暴、虐待並因奸受孕,而且還因藥物影響短暫失憶,最後又不幸流產……接連遭受到這麼多重大折磨,還能鼓起勇氣活下去都算不容易了,根本不可能再有心情備考,高考失敗自然是很正常的事。
可以說,這個少女原本幸福的人生,已經毀在了色魔手中!
不止是她,還有許許多多無辜的女性,包括石冰蘭自己,都是色魔淫威下的犧牲口叩!
但石冰蘭此刻越發覺得,蕭珊才是所有犧牲品中最無辜、最不幸的一個!
姐姐石香蘭、部下孟璇、還有林素真以及石冰蘭自己,都已經「心甘情願」的屈服於色魔,今後的命運已經注定如此了!
但蕭珊不同,她比她們所有人都年輕,她的青春年華才剛剛開始,人生還充滿了
希望和理想。她不應該也是這種悲慘的命運!
正是因為抱著這樣的想法,所以石冰蘭才暗中決定,無論如何也要幫蕭珊脫離余新的魔掌!當然,今時不同往日,她已無法明著對抗他了,只能趁他入獄服刑期間偷偷行事。
「喂,你到底要有什麼事啊?」只聽蕭珊不耐煩的嚷道:「我都說今天很忙啦,你再不吭聲我就要走了!」
「好,好,別急!我現在就說!」
石冰蘭胸中升起一股母性的柔情,就像面對的是自己的女兒一樣,無論她怎麼耍小孩子脾氣都會寬容的。
「蕭珊,你別怪我多嘴。我知道你正在準備復讀重考,其實你有沒有想過另外的出路呢?比如……到國外留學?」
蕭珊愕然瞪著石冰蘭,顯然想不到居然是這個話題,愣了幾秒後斜眼道:「真新鮮哦!你又不是我媽,怎麼突然關心起我的前途來了?」
石冰蘭不理會她的諷刺,誠懇的說:「出國留學可以增加人生的閱歷,將來回國也容易找到更好的工作。如果你有興趣的話,我可以幫你聯繫學校……我有個朋友專門做留學中介生意的,英國、加拿大、日本等等國家的學校都能聯繫到……」
蕭珊打斷了她的話,一臉調侃的說:「出國留學是要花錢的耶!至少也要幾十萬,這筆錢誰出?你給我嗎?」
這話純屬挖苦,不料石冰蘭竟點了點頭:「只要你願意出國,我給你!」
她取出一張簽了名的支票,放在了蕭珊面前。
蕭珊探頭一看,「哇」的驚呼起來。上面的金額赫然是六十萬元整!
「這是你的學費。如果將來在外面有困難,我還可以支付你的生活費……」
石冰蘭認真的說,任何人都可以看出她絕非開玩笑,眼神中流露出熱切的光芒,盼望之情縊於言表。
蕭珊又一次怔住了,半晌才喃喃說:「你……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什麼?」
「因為……我曾經答應過你爸爸,要保護好你,可是我沒能做到!」石冰蘭一半撒謊,一半誠實的說:「我覺得對不起你爸爸,所以,希望能在其他方面做出補償,讓你有一個光明的未來……」
「我爸爸?」蕭珊的面色十分古怪,「你說……對不起我爸爸?」
「是的!他英年早逝,臨死前就托付了我這麼一件事……」
「等等,你說的是哪一個爸爸?」
這下輪到石冰蘭愕然了:「還能有哪一個爸爸?你的親爸爸呀!蕭川蕭副市長!」
蕭珊「噢」了一聲,在煙灰缸裡彈了彈煙灰,雖然她竭力裝出老練的樣子,但動作仍然顯得稚嫩。
「我以為你說的是現在這個爸爸呢……」
「現在這個爸爸?那是誰啊?」
蕭珊聳聳肩,說出來的話猶如重磅炸彈:「就是你老公啊!難道你不知道?他是我的乾爹!」
石冰蘭大吃一驚,失聲道:「你是說余新?他是你……乾爹?」
「是啊,都好幾個月了!我還磕頭了呢,不過當時只有媽媽在。她不說,乾爹也不說,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石冰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暗想這倒也是,林素真既然被余新控制了,迫於淫威,別說叫女兒跪認乾爹了,就算把女兒重新送給這位「乾爹」都不出奇。
她不禁更加堅定了要說服蕭珊出國的念頭——只有立刻送這孩子出國,才能遠走高飛,徹底逃脫余新的魔掌掌握。
假如蕭珊現在不走,等余新半年後一出獄,一切就都晚了!到時候他絕對不會放過這位在家復讀的「乾女兒」,在他軟硬兼施的調教下,蕭珊遲早會重新跌入肉慾黑暗的深淵,成為又一個乖乖的性奴隸。
「所以呀,說起來我應該叫你一聲「乾媽」呢!嘿嘿嘿,乾媽!」
蕭珊咯咯嬌笑,吐吐舌頭,又放肆的當面噴來一口煙霧。
石冰蘭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懇切的說:「好,你叫我乾媽,那我更要為你負責了!答應我吧,蕭珊……別在家裡復讀了,出國留學才是你最好的選擇……」
蕭珊淡淡說:「行啊,只要乾爹同意我出國,我就去好了!」
「為什麼要他同意呢?他這個「乾爹」不過是掛個虛名而已,又不是你的監護人!」
「可是媽媽叮囑我說,有外人在的時候,我叫他「乾爹」,沒有外人的時候呢,我應該把他當作……」
蕭珊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彷彿難以啟齒。
石冰蘭泛起不祥的預感,顫聲說:「當作什麼?」
「當作我的「主人」!」
——主人!
這兩個字猶如晴天霹靂,轟然震動了石冰蘭的耳膜!她驚駭的瞪著蕭珊,重複道:「你……叫他「主人」?」
「是啊!這有什麼奇怪的?」蕭珊用玩世不恭的口吻嘲笑說:「你不也一樣嗎?
有外人在的時候,你叫他「老公」。沒有外人的時候,你難道不是叫他「主人」嗎?」
石冰蘭臉上血色一下褪盡:「你已經知道了?你……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四月份。在那之前我其實很少見到他,但在四月四號那天,他來到我家做客,媽媽就告訴我說,以後要叫他「主人」,而且要百分百服從主人的命令!」
蕭珊的聲音不帶任何感情,就彷彿在訴說一件很平淡的、與己無關的事。
四月四號!
石冰蘭彷彿挨了一刀似的,一顆心痛苦的流血!
她是四月一號嫁給余新的,接著在二號凌晨被迫屈服。在這之前,余新顯然並沒有對蕭珊下手。原因很簡單,並非是他心慈手軟,而是因為他不願意節外生枝多惹事端,所以至少在表面上,他仍維持著「乾爹」的形象,並且盡量不與蕭珊見面以免露出破綻。
但在四月二號之後,僅僅只隔了一天,余新就來到了林素真家,對著可憐的蕭珊露出了猙擰的真面目,再次將她征服!
是的,一定是這樣沒錯!那個時候他已經成為最後的勝利者,再沒有任何事情需要顧忌了,完全可以放心大膽的向蕭珊施暴!
假如,歷史可以改寫,四月二號那天她沒有屈服的話,今天的局面就會完全不一樣!色魔將受到應有的制裁,而蕭珊也根本不必再面對任何威脅,這時候完全可以安安靜靜的在家復讀,哪裡用得著遠走國外呢?
甚至根本連復讀都不需要,以蕭珊的成績,說不定已經考上大學了!也許就是因為重新落入了色魔的掌握,才導致她痛苦莫名、考場發揮失常,並墮落成了小太妹!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要是當時沒有一念之差,現在又何需費盡心思救人?
命運的安排,真正是太諷刺了!
石冰蘭失魂落魄的坐在椅子上,眼神漫無焦距,手腳一片冰涼。
蕭珊輕輕將手掙脫她的掌握,冷冷說:「沒有別的事了吧?我要走了!」
「等一等!你別走,我還有話要說!」
石冰蘭彷彿突然清醒過來,一伸手又握住了蕭珊手腕,滿臉傷痛懊侮。
「既然你已經知道了,那就更應該出國了!他現在還在坐牢,絕對干涉不了你的任何決定!你一定要聽我的話,蕭珊……這是你自強自立,擺脫他的最後一個機會!」
「出國就能擺脫他?真是笑話!難道我以後永遠不再回來了?而且……我媽媽又怎麼辦?」
「當然不是永遠不回來!可是如果留在國內,等他出獄回來,他一定會更加嚴密的控制住你,你將來的一切都將由他說了算……只有出國了,你才能盡量長時間的遠遠避開他!等你在國外畢業、工作、定居下來以後,你就可以擺脫他的掌握,自己安排自己的一生了!」
「可問題是,我為什麼要擺脫他呢?為什麼?」
石冰蘭一急之下,不假思索的怒叱道:「難道你希望像我、像你媽媽那樣,一輩子都叫他「主人」?」
「那又有什麼不好啊?女孩子嘛,反正都要找一個男人依靠終身的。他這麼強大,這麼有錢,就算做他的性奴隸,也好過做窩囊廢的老婆!」
「可他是個暴力成性的虐待狂啊!就算你已經跟定他了,他只要SM的興趣一來,還是會一次又一次的強姦你、折磨你,直到你痛不欲生的!」
石冰蘭說著嘴唇發白,回想起新婚之夜的遭遇,到現在她還有不寒而慄的感覺。
但蕭珊卻玩世不恭的一笑,用一種偽裝成熟的成年人口吻說:「那又怎麼樣呢?
有句話你該聽說過的。生活,本來就像是強姦!如果你命中注定沒法反抗,那為什麼不索性張開大腿、舒舒服服的去適應它和享受它呢!」
石冰蘭的心涼了半截,知道這個少女已經無可救藥了。可是想一想,這又能怪誰呢?連她自己身為女警,都沒法擺脫色魔的掌握了,又怎麼能苛求一個本來就軟弱可欺、嬌生慣養的女孩子,勇敢的去跟命運抗爭呢?
於是她仍然不死心的苦勸著,雙眼含淚,想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但蕭珊卻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笑嘻嘻的做了一個鬼臉:「你這麼積極勸我擺脫「主人」,是不是因為吃醋啊?呵呵,你就放心好啦。「大老婆」的地位永遠是你的,我才不會跟你搶!」
「你胡說什麼!」
石冰蘭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揮手「啪」的摑了女高中生一巴掌。
「你打我!他媽的你竟然打我!」
蕭珊勃然大怒,抓起咖啡壺迎面潑去,殘餘的熱咖啡頓時灑了石冰蘭一身。她兀自不肯罷休,拍著桌子破口大罵起來,十足是個氣急敗壞發飆的小女孩。
「你這個超級大傻逼,以為自己很偉大是不是?你以為這樣做是在幫我逃出苦海,是不是?哈哈哈,笑死人了……難怪主人說你是胸大無腦的蠢貨、自作聰明的典型!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幫我……你他媽的給我聽清楚,你的所謂好心只會被我當成驢肝肺!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這粗魯的罵聲將周圍的顧客都驚動了,所有的視線一齊落在了兩人身上。
石冰蘭氣得面色慘白,胸腹絞痛,手捂著肚子說不出話來。
蕭珊悻悻地呸了一口,拎起書包,快步向外走去。
「蕭珊!你……你聽我說……我只是想保護你……」
石冰蘭忍痛高喊,想要做最後的說服。
「我不需要你保護!你醒一醒吧,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需要你保護!」
蕭珊頭也不回的叫嚷著,衝出咖啡店揚長而去了。
石冰蘭蹣跚著追了出來,僅僅十幾米的距離,她卻走得無比艱難,好不容易出了店門口一瞧,蕭珊已經無影無蹤了。
她焦急的舉目四望,沒發現蕭珊,卻望見她那幾個死黨正聚集在校門口,一邊吃著雪糕一邊指指點點。
石冰蘭一步一顫的挨到她們身邊,問道:「你們誰看到蕭珊了?」
沒有人回答,但大家的眼神都很閃爍。
「快告訴我,蕭珊朝哪個方向跑的?」
石冰蘭看出這幾個女生必然目睹蕭珊奔出來的情景,忙連聲追問起來。
「我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
「我也是!」
女生們紛紛矢口否認,表情一個比一個無辜。
石冰蘭強忍怒氣解釋說:「我不是要找蕭珊麻煩,而是想幫助她!她雖然一時想不通,可是遲早會明白我是為她好……」
話還沒說完,女生們就都發出了「噓」聲!
「騙人!我們剛才都看到啦,你甩她耳光呢:這樣也叫為她好?」
「蕭珊又沒犯法,雖然你是警察,也不能打她呀!」
「我跟你說,別以為蕭珊好欺負哦!她新認的一個乾爹可厲害呢,後台大大的硬,就算你是警察他也不怕!」
七嘴八舌的聲音中,石冰蘭敏銳的聽到「乾爹」兩個字,心中震驚,脫口問道:「你們……也見過她的乾爹?」
「那倒沒有!不過蕭珊常常提起他啊,說這個乾爹對她比親爹還好呢。光是每月的零花錢,就比以前多的多……」
「是啊,還給她配了專車和司機!那可是一輛寶馬車哦,比她親爹以前的坐駕還高級呢!」
「呵呵,告訴你實話吧,蕭珊剛才就是上了專車,車子早就開走啦!」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石冰蘭猛然間明白了過來。
余新佔有蕭珊,絕不是僅僅靠暴力和恐嚇!他還用金錢鋪路,極大的滿足了蕭珊的虛榮心!
毫無疑問,副市長蕭川逝世後,蕭珊母女失去靠山,肯定熬過一段相對艱難的日子。對於蕭珊這樣一個從小習慣被侍侯、出門習慣坐專車、花錢習慣大手大腳的富家子女來說,那一段時間一定比什麼都難熬。
而就在這時候,余新如同及時雨一般出現了!
雖然石冰蘭不清楚他採取了哪些具體行動,但完全可以猜測到,這惡魔一方面摧毀了蕭珊的尊嚴,用暴力將她重新調教成服服貼貼的性奴隸,另一方面又同時幫她在同學、朋友面前樹立起「尊嚴」,令她感覺「很有面子」。
——難怪她不願意出國留學,更不願意避開余新!
——難怪她不停嘲笑我「自作聰明」!
——難怪她會氣急敗壞的叫嚷:「我根本就不需要你幫我!」
回想起剛才的一幕幕,石冰蘭臉上一陣青、一陣紅,不知道是該憤怒,還是該悲哀。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正像個「胸大無腦的蠢貨」,而且還很自作多情!
彷彿人生中最後一個目標都失落了,石冰蘭只感到胸口空空蕩蕩的,大腦一片空白,就這樣失魂落魄的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迷迷糊糊之中,就感覺到那些女生有說有笑的走遠了,但她們的聲音仍順風一陣陣傳來。
「嘻嘻,這麼好的乾爹,要是也能認我做乾女兒就好啦!」
「是啊是啊,蕭珊真有褔氣呀,好羨慕她!」
「可是蕭珊身材這麼好,不知道這個乾爹……嗯……會不會圖謀不軌哦?」
「哇!你好色喔,居然想這種事!」
「哼,只要男人有錢,圖謀不軌又有什麼關係啊?就算是變態色魔我也甘願跟他!」
「對對對,嘻嘻……有錢才是王道!有了錢,色魔也是好人。沒錢,好人還不如色魔!」
這些對話陸續傳進石冰蘭耳朵,聲音是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可是對她心靈形成的震撼衝擊卻越來越重、越來越大!
——我不需要你保護!你醒一醒吧,根本就沒有任何人需要你保護!
——生活,本來就像是強姦!如果你命中注定沒法反抗,那為什麼不索性張閞大腿、舒舒服服的去適應它和享受它呢!
——有了錢,色魔也是好人。沒錢,好人還不如色魔!
這幾句話不斷在石冰蘭的腦子裡迥響,每迴響一次,都猶如激起驚濤駭浪一樣,將她本就痛苦不堪的心靈,再撕開一條又一條血淋淋的傷口!
——原來如此……原來我付出這麼多犧牲、代價,保護的就是她們這樣一群人!
——原來在她們心目中,警察還不如色魔可靠!
——原來自始至終,這個城市根本就不需要作為女刑警的我……根本就不需要!
石冰蘭萬念俱灰,但卻又莫名的覺得很可笑,就好像自己一直在身不由己的演出一場莊嚴肅穆的藝術片,演到最後一場才發現,原來自己扮演的是滑稽的小丑、是淫蕩的AV!
「哈哈哈哈!」
她彷彿中邪一般,仰天狂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從警服口袋裡掏出了警員證,「嘶嘶嘶」幾聲撕成了碎片!
「我會張開大腿享受的!哈哈哈……我會享受的!」
嘴裡喃喃念叨著這句話,石冰蘭隨手一抖,碎片如同雪花般飄落。她就在這短暫的雪花裡,流著淚跌跌撞撞的向前走著,一直走進最黑暗的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