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四章 緣起緣滅 天涯分手

  側耳細聽,除了海潮聲、風的聲音,就沒有別的了,望向眼前茫茫大海,無邊無際,空間扭曲早已平復,與伊斯塔的連結完全切斷,即使伊斯塔有什麼事,也不可能再傳到這裡來……照理應該是這樣的。

  「老白,你有聽見什麼聲音嗎?」「什麼聲音?周圍吵得亂七八糟,什麼聲音都有,你是說哪種聲音?」「女人的聲音。」

  「沒聽見。這裡哪有女人?就連女鬼也沒有啊。」

  白瀾熊沒有說錯,我自己看來看去,也沒有看到女性的身影,然而,我確實聽到一個淒厲的悲嚎聲,穿過遙遠的時空,直透而來…

  我再次望向大海,運足目力看過去,在這片大海的彼岸,應該是阿里布達的領土,不是伊斯塔,但我總覺得自己依稀看到一個赤紅色的身影,在海岸邊的岩石上,對著無邊的大海,緊握雙拳,用盡全身力氣哭嚎悲嘯。

  「不~~許~~走!回~~來~~~」我不可能聽得見她的哭嚎聲,可是……這世上有很多東西不是用道理可以解釋,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聽得到、看得見,但嚎哭的聲音卻在我耳邊迴響,就連在喊些什麼我都聽得到。

  一瞬間,我心中百感交集,認識李華梅以來的種種,在我腦海中迅速閃過。

  小酒館中的初識,雖然是金錢交易,卻是結緣的開始,之後,不管我到哪裡,李華梅都一直給我協助,在背後支持我,而我作為回報,也努力支持她增長實力。

  在南蠻促成羽族一脈歸入東海反抗軍旗下,在薩拉主導國際聯盟的成功,力挺東海反抗軍,誓言壓制黑龍會,這些事都對東海反抗軍幫助很大,而薩拉城中的一場時空迷夢,從過去指向未來,讓我與李華梅的羈絆牽連得更深,真正變成難解難分的關係。

  東海上的連場劇戰,我與李華梅攜手合作,擊破封靈島,大大傷了黑龍會的元氣,堪稱是反抗軍最漂亮的一仗,奠定了以後的勝機,卻也讓我和李華梅的矛盾浮上檯面,第一次分開。

  埋藏下的火種,終於在伊斯塔被引爆,由於私放白牡丹,我與李華梅決裂,她暗算殺害萬獸尊者,令我們兩人之間再無轉圜餘地,一番對峙後,落得隔海相望,悲嘯對無言。

  回顧我們之間的種種,我並不恨李華梅。過去曾有人對我說,李華梅的一切都是得自於我,沒有我的背後扶持,她不會有今天的成就,這話真是非常好笑,相較於李華梅自己的堅忍與努力,我為她所做的事其實微不足道,最多也只不過是起了順水推舟的作用,要說是我在「扶植」她,那真不知是從何說起。

  反倒是我自己,打從初次相逢以來,就一直承蒙李華梅的照顧。她以當世女性豪傑之尊,對我破格垂青,不顧其他人對我的蔑視,屢屢在背後支持我,甚至連續幾次甘冒天下大不韙,公開站出來表示對我的支持,連我親生老爸都沒有這麼好過。

  也許,李華梅對我的支持,並沒有表面上看來那麼單純,背後可能也有權謀的存在,這點我知道會有人這麼想,然而……我自己知道不是那樣。

  從封靈島之戰到伊斯塔,李華梅曾有過好幾次,豁出性命為我而戰。在做出那些犧牲的時候,我相信她自己也不知道能否平安歸來,假如一個女人可以為了我,連命都不要,那我又憑什麼去懷疑她的心?我自己能為她做到這種地步嗎?如果這一切心意都是真的,那麼…

  李華梅確實是自始至終,都在為我付出,誠然她權力慾望很重,為了固守自己掌握中的東西,不擇手段,但我在她心中的位置很重,讓她一再放下本身的原則,為我做出損害她自身利益的事。李華梅殺了萬獸尊者,這筆帳我一定要向她討回,但我卻不想否定她的心意。……因為我自己的選擇,我失去了一個最重要的親人,還有一個無論我貧富貴賤,都在支持我、為我付出的女人。

  這一點我早就知道了,可是,當我再次意識到這一點,一陣強烈的心痛感受襲來,怔怔地掉下眼淚。

  眼前所見,青天白日,朗朗晴空,但耳畔隱約還聽得到那悲怨的慟哭聲,遙遙傳來,彷彿會一直持續到地老天荒。

  「約翰,怎麼了?你表情好怪,沒有什麼事吧?」白瀾熊的叫聲從我身後傳來,我收起紊亂心情,讓自己的表情回復平常,不想讓獸人們有太多的聯想。

  「沒什麼事,別在意,你準備一下,我們出發吧,去找港口,帶大家坐船離開這裡。」

  簡單交代一句話,我收拾心情,預備要去協助白瀾熊,處理獸人們的善後問題,但在我回過頭之前,我最後一次望向這片大海,對著那看不見的對象,用只有我一個人能聽見的聲音,低聲說了一句告別。

  「……再見了,我的畫眉。」

  幾十萬獸人一下子說要離開,這真是談何容易,光是運送船隻,就不是一個小數目,又不可能讓大海再分開一次,這令我與白瀾熊傷透腦筋。

  「對了,這裡怎麼說都是東海,李華梅的勢力範圍,約翰你是李華梅的老相好,卡翠娜族長是她的手下大將,你們兩個一起出面,向反抗軍來調船,伊斯塔的消息還不會那麼快傳來,只要我們動作夠快,反抗軍那邊不疑有它,成功的機會很高。」

  白瀾熊提出了這條妙計,我和卡翠娜對看一眼,都覺得這條計策大有成功的可能,但以心情來說,我實在很不想採用這條計策,去騙李華梅的手下來載我們離島,那種感覺很糟糕。

  卡翠娜道:「約翰,如果你實在不想的話,也可以由我一個人去,成功機會仍然是很高的。」

  「不,哪的話,我怎麼會顧慮這種事?我擔心的地方是,萬一我們在船上航行的時候,李華梅的命令忽然傳來,操船人員倒戈相向,我們恐怕都沒法活著回到陸地上。」

  我皺眉道:「即使我們能制服操船人員,意義也不大,我們裡頭有多少人會開船?如果把他們殺了,茫茫大海上我們能飄到哪裡去?」這些問題一提出來,白瀾熊也覺得不妥,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大家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覺得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在欠缺資源的情形下,實在想不出什麼辦法帶幾十萬獸人一起離島,而若再拖延下去,很快糧食就會出現問題,那時候一大票獸人餓死島上,情形就不妙了。

  「呵呵,各位經過漫長的討論,好像也沒有什麼好主意啊,不如還是聽聽我的想法吧。」

  忽然冒出這一句話的,是茅延安,而他所提出的主意確實嚇人一跳,讓整件事以一個極戲劇化的方式解決。

  「黑龍會衰敗後,反抗軍在東海的勢力確實如日方中,但東海的巨大勢力,除了反抗軍與黑龍會,還有一個不可小覷的第三者,這一點大家忘記了嗎?」茅延安的話點醒了我們,白瀾熊對東海情勢不熟,搞不清楚狀況,但我和卡翠娜都是在東海待過,瞭解本地情勢,登時記起除了這兩大死鬥不休的勢力外,還有一個強大而低調的勢力…海賊王丹羅.維斯德。

  丹羅是東海最大的走私商人,有著「海商王」、「海賊王」的雙面稱號,摩下武裝船隊的實力強悍,據說還與異大陸有頻繁的貿易往來,一直冷眼看著黑龍會與反抗軍的鬥爭。我之前在東海的時候,聽過他的大名,搭乘過他的商船,卻不曾與他的人有什麼直接接觸。

  如果能請動這個走私頭子,由他派出船隊接應,那我們的問題就可以迎刃而解,別說是區區接人上岸,即使是直接由船隊送回南蠻,這也不是不可能的,因為這個人是出名的生意人,不管立場與背景,只要是生意,一切好談。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聯繫丹羅的管道,即使有,單憑我們這幾個人的份量,恐怕也不夠格與這個走私頭子談生意。

  「喂,大叔,你應該不是來這裡空口說白話的吧?話別只說一半,海賊王這條路是不錯的,但這條路要怎麼走,你說得詳細一點吧。」

  「不要急,既然都已經說到這裡了,當然會指點你們一條明路的。」

  茅延安剛剛說完,獸人們忽然喧鬧起來,我們順著喧嘩的方向一看,只見大海上忽然出現船隻,而且還不是一艘兩艘,是數以百計的大艦隊,裡頭多數都是噸數極大的巨艦,氣勢洶洶的樣子,好像是出征來打仗的。

  「是海商王丹羅的骷髏旗!」飛在半空了望的羽族女戰士,立刻回報了這個重要的消息,我們大惑不解,明明我們才剛剛提到海商王之名,他的艦隊立刻就出現了,天底下有沒有這麼快的辦事效率啊?「喂,大叔,你總不會說這些事情你完全不知情吧?」順著情理推想,我很快找到了答案,茅延安笑得神秘,表示當他提出藉由時空扭曲的東海逃跑時,也就想到了後續的動作。

  「既然要逃亡,當然要有船,不然一群人困守海上,就算不被追兵殺光,也會餓死渴死,所以我那時就請海商王協助,當我們成功逃亡後,提供糧食與運輸。」

  「……你與丹羅.維斯德很熟嗎?過去怎麼從來沒聽你提起過?」「很多事情未必是靠交情,只要面子夠大,哪怕是素末謀面,別人都會賣這一份帳。」

  茅延安這一說,所有人都露出不相信的表情,要講不良中年交遊廣闊,許多英雄豪傑賣他一份人情,這個說得過去,但要講面子大,這個可沒人相信,他沒權沒勢,何來面子?「這個嘛……我一個旅遊詩人,當然是沒什麼面子的,但如果是慈航靜殿與冷月櫻議長連袂提出申請,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吧?」這個答案的說服力就很強了,金雀花聯邦怎麼說都是當世第一強國,由月櫻親自出面,再加上心禪大師,海商王怎樣都要賣這個面子,接下這一單潛在利益無窮的大生意。

  如此一來,另一個疑惑也得到解釋。我剛剛還想不通,就算茅延安機智應變,在百忙中想到了海商王這一記後著,但以當時的混亂情形,我想不出茅延安是怎麼連絡上丹羅的。

  現在看來,茅延安並非直接聯絡海商王,而是委託潛伏在暗中的心劍神尼,由心劍神尼以秘法直接向慈航靜殿求援,慈航靜殿第一時間找上海商王,那一切就都解釋得通了。

  不過……想想也是很驚人,我們逃離伊斯塔的時間並不長,抵達這座島嶼後不久,就看到了海商王的艦隊。能在短短時間內組織這麼一支龐大的運輸艦隊,丹羅手上的實力遠在我意料之外,而擁有這樣驚人的力量,他卻從不介入黑龍會與反抗軍的鬥爭,不爭奪東海霸權,不曉得究竟存著什麼目的。

  「不用感歎了,船既然來了,大家一起先上船去,有什麼事情上了船再說吧。」

  茅延安催促著我們上船,而我則是想起來,我們小隊其他成員的安危不曉得怎麼樣了,連忙一問,這才知道羽霓、羽虹在羽族女戰士的護衛之下,已經安全抵達這座小島。

  「小未來也不用擔心,剛剛獸人們有報告,說這小子已經清醒,回復意識,沒有,什麼危險。」

  「誰關心他啊?大叔和老白你們要是真的夠體貼,偷偷幫我送他一刀,把人宰了,這才是真正的好消息。」

  我一句話說完,有點欲言又止,心虛了半晌,這才大膽地問出口,「阿雪呢?她和心劍神尼一起不曉得到哪去了,有沒有人看到啊?」這是我最在意的一件事,可是卻得不到答案,當時所有人都在海中通道狂奔,沒有餘裕注意岸邊的情況,所以居然沒有人看到阿雪與心劍神尼到哪去了。

  (事發突然,環境又亂,沒人看到也不足為奇,或許……是到海神宮殿裡頭去了,那就得找武籐蘭問一問……棘手啊,這可不是去廟裡求籤,能說問就問的。)我不是法米特,沒有主動召喚巨頭龍的能力,如果武籐蘭不理會我的呼喚,我根本叫不出她來。

  阿雪受到能量衝擊,傷勢嚴重,心劍神尼的療傷不曉得效果如何,這點令我非常擔心,但現在不知她們兩個的下落,擔憂無益,我也只有把這份憂心給壓下,配合著獸人們的行動撤離。

  「賢侄,你是不是忘記了什麼?」「有嗎?該有的東西我不是都準備好了。」「不是啊,你的小隊成員是不是被你忘了誰啊?」「霓虹、阿雪、未來都算過了,我好端端地站在這裡,總不會是你有什麼問題,突發疾病要掛了吧?」「呃……不是,沒那麼快,大叔我是說……紫羅蘭到哪裡去了?怎麼沒看到啊?」被茅延安一說,我才想起來,紫羅蘭不曉得跑到什麼地方去了。這頭豹子一直是緊跟著阿雪跑,當我們會合一處,要殺出巴格達的時候,它還有出來噴火放電,阻斷追兵,但後來阿雪發動大日天鏡,將大海一分為二,那時場面太亂,就沒有人特別注意這頭豹子跑到哪裡去了。

  說來也湊巧,我和茅延安剛剛說到紫羅蘭,另一邊的獸人就大嚷起來,說是海邊發現了一頭豹子。

  東海不產豹子這種生物,靠近過去一看,正是我們家的紫羅蘭沒有錯,漂浮在海水裡載浮載沉,完全失去意識。

  「我靠,殺敵衝鋒的時候不見這頭豹子,事後昏迷倒是有它一份,搞什麼東西啊?哪個人行行好,把它給埋了吧!」我是這麼叫嚷著,但心裡也知道這頭豹子是阿雪的心肝寶貝,要是我真的把它給埋掉,阿雪回來以後不哭得稀里嘩啦才怪。

  湊近一看,我暗吃了一驚,紫羅蘭不只是昏迷,周圍的海水泛著紅色,竟然是受了不輕的傷,身上有著許多創口,往外滲著血,幾名孔武有力的獸人將它抬摃上岸,自然有醫護人員進行治療,也就輪不到我管了。

  (奇怪,那頭豹子的動作一向靈活,剛才戰鬥隊伍又沒有它,如果只是逃跑,怎麼會受傷的?那些傷口好像是什麼極鋒利的東西所切,不似普通刀劍,總不會是海裡的礁石吧?)想想覺得不太合理,但又找不到更妥當的解釋,我舉步欲行,腦海裡卻忽然閃過一個字眼。

  (……這種傷口,如果不是極鋒利的兵器,倒很像是高手的劍氣所造成……算了,哪可能有這種事?有什麼高手會用劍氣砍豹子的?)我搖搖頭,追上了白瀾熊的步伐,一起走向海岸邊,迎向海商王的船隊。

  身為領導數十萬獸人的首腦,我和白瀾熊被安排在一艘特別豪華的巨艦上,茅延安、卡翠娜、羽族女戰士也是一樣,這艘巨艦與其他的船不同,上頭不但有五張大帆,而且每張帆的顏色還不一樣,迎風招展,五色帆煞是耀眼好看。

  巨艦上除了我們這些乘客,還有一些海商王的手下。這些武裝護衛人員,平時的職業很可能就是海盜,看起來一個個肌肉粗壯,剽悍異常,上陣衝鋒起來,聲勢應該很可觀。

  我特別留意了他們的裝備,乍看之下都很樸拙,不像是什麼高價貨品,但仔細留意,就會發現刀鞘、刀柄雖然很普通,可是刀刃卻銳芒流轉,堪稱是一等一的利器,說不定還有魔力附著,驟然間與敵人相遇,一定能讓敵人吃上大虧。

  這種裝備風格,還有丹羅在東海的一貫作風,我想這位海商王真是個低調的人物,實力強大卻又不願張揚,這種人如果不是心理有問題,就是其志不小,存著遠大目標,不願意被其他瑣事絆住,這才盡量低調。

  「約翰,你覺得……海商王該不會是想要做點什麼吧?」白瀾熊提出質疑,我知道他是在擔心會否遇到陷阱,幾百艘船上同時動手,獸人們全軍覆沒,橫屍大海,不過從理性上來說,海商王既然接了這生意,就沒理由半途反悔,與南蠻結下深仇大恨。

  即使伊斯塔那邊有好處,但這邊是慈航靜殿與金雀花聯邦支持,我想海商王應該沒有翻臉的理由。根據剛才見到的幾個海商王手下所言,具體的運費與報酬,稍後會由他們與自瀾熊來商談,但無論價碼是怎樣,金雀花聯邦都會擔當保人,讓這交易順利進行,幾十萬獸人平安回到南蠻。

  「海商王那邊我不擔心,倒是羽族這裡,老白你要給我點面子,好好安置她們。」

  以卡翠娜為首的這些羽族女戰士,既然和李華梅翻臉,東海是不能再待了,獸人的故鄉始終是南蠻,在外頭混了那麼久,她們都很想念家園,希望能夠藉這機會回歸故土。

  過去各大獸族仇視羽族,但如今情勢已變,羽族在這次事件中甚至是與各族獸人連手抗敵,營造出「一笑泯恩仇」的氣氛,只要白瀾熊回南蠻以後全力支持,羽族就可以重新根植南蠻,和平生活了。

  「放心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會支持羽族的。畢竟現在不同於過去,我們的敵人也不是羽族。」

  白瀾熊恨恨地說著,我知道他在指什麼,從今以後,南蠻與伊斯塔恐怕是有不共戴天的世仇,李華梅也要面對源源不絕的獸人死士了。

  「這些我管不著,隨你吧,你要是覺得能成功,就去幹……想做什麼是你們的自由,做不做得到是另一回事了。」

  我苦笑著拍拍白瀾熊,與他分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之前為了專心處理眼前問題,我不敢去見羽霓、羽虹,怕自己一看到她們,就會心亂,不曉得該如何面對,沒法再分神去處理其他事務,但現在事情告一段落,我與李華梅決裂,又找不到阿雪,便再難抑制心頭的衝動,去看看她們姊妹兩人。

  問明了路徑,我朝羽族女戰士所住的區域走去。這次伊斯塔事件的影響,令羽族陷入分裂,底下人一脈跟隨卡翠娜,一派則奉李華梅為主,人數大概是六四比,對於本來就缺人的羽族,這個傷害確實是不小。

  卡翠娜上船以後,就與茅延安廝混在一起,從這點看起來,不良中午的魅力確實是很有一套,我也懶得多管,但就在我來到羽族女戰士所住的艙房區域時,幾個負責把守的女戰士露出驚惶之色,攔阻住我。

  事情明顯有古怪,此時此刻的羽族,根本沒有需要把守的東西,就算有,以我在羽族的特殊地位,也沒理由被人攔下,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不能讓我看到,這才攔阻住我,一瞬間,我想到當年在羽族倍受欺凌的阿雪。

  「讓開!擋我者死!」我斥退擋在我面前的羽族女戰士,才往裡頭走幾步,就聽見一陣陣熟悉的鞭苔聲、女性激烈喘息聲傳來。

  在前頭的一個大房間裡,幾十名羽族女戰士圍在四面,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央,而在她們視線交會的那一點,是兩具汗水淋漓、火辣嬌艷的少女侗體。

  不是穿著平時的裝束,羽霓、羽虹都換上了一套緊身的皮革,姊姊是邪艷的黑,妹妹是火熱的紅,上半身用馬甲綁束,連那嬌小的鴿乳都顯得突出,下半身則是短裙與長靴,全都是皮革質料,在視覺上火辣衝擊的同時,更做著令人噴鼻血的激烈動作。

  羽虹的雙手被緊緊捆綁起來,整個人趴臥在床鋪上。羽霓站在妹妹身後,毫不留情地掀開她的裙子,內褲也往下扯到小屁股完全露出來,手裡拿著一根捆竹鞭,用力地揮下。

  羽虹的屁股,不比阿雪那樣豐滿多肉,但也是白皙挺翹,曲線渾圓,被這樣子一鞭打下去,馬上就多了一道紅痕。羽霓下手真是毫不留力,妹妹的美臀上早已佈滿紅印,被打得甚是淒楚,如果不是護身內力強,早就皮開肉綻了。

  不過,被打得雖然厲害,羽虹的表情也很痛苦,但那含著淚光的眼神,卻流露出一絲快慰,好像在享受這份痛楚似的,別人也許看不出來,可是以我對羽虹的瞭解,這種細微表情絕對逃不出我的眼光。

  (奇怪,一個暴露狂被打怎麼會爽?這是怎麼一回事?什麼時候從暴露狂變成被虐狂了?說不過去啊,還有,本來不是渾渾噩噩的失智狀態嗎?怎麼突然回復清醒了?唔……還是先看看吧。)就是因為這幾點異常,我放棄現身喝止的打算,藏身暗中,想先看一看到底是發生什麼事。

  「懺悔吧!」重重的一下鞭笞,姊姊的鞭子在妹妹臀上留下印記,羽虹痛得連背都彎起來了,卻死死咬住牙關,沒有叫嚷出來。

  「你體內流著罪人之血!你是黑龍王、黑巫天女兩大罪人的女兒,天生就是負罪而生,做什麼都不能洗去你身上的罪孽,你要虔誠懺悔!」羽霓高高地揚起手中的竹鞭,朝著羽虹白皙柔嫩的屁股用力地打下,竹鞭發出「休休」的破風聲,打破了羽虹的沉默,響起了一聲哭叫。

  「啊呀!疼啊!」「在你發自內心地懺悔之前,姊姊要好好地教訓你。」

  休休!休休!「痛、痛死了……不要再打了啦!我……我懺悔!快住手!」「我已經說過了,不許敷衍我,說出你懺悔什麼!」羽霓一而再、再而三地不斷鞭苔妹妹的屁股,羽虹涕淚縱橫,哭叫著說出自己的罪業。

  「我……我的心應該堅守正道……在絕對的正義之前,哪怕是面對父母……我也該大義滅親,絕不退縮……下、下一次我一定……」

  「可恥!還有下一次?你父母早都死絕了!」由於羽霓不斷地打著妹妹的屁股,羽虹臀上已經是極度紅腫,碰一下都應該是很痛,而她的反應也是如此,不時將上半身往後仰,連連發出慘叫。

  類似宗教的懲罰儀式,看上去有些荒謬可笑,尤其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穿著皮衣搞贖罪儀式,這實在是荒唐,但只要深想一層,我就覺得笑不出來。

  這場鬧劇搞得太過頭了,就算羽虹應該被懲罰,那也不該由羽霓來執行,況且羽霓這個傀儡怎麼會自發性地搞這東西?一切想來都很古怪,我正想走出去停止這場鬧劇,背後忽然有個聲音響起。

  「這是羽虹自己的要求……」

  我回轉過頭,看到卡翠娜正站在我身後。這美麗婦人一臉倦容,眼神中卻有著掩不住的春情,身上衣衫不整,應該是正搞到一半,匆匆趕過來的。

  「事情我剛剛聽族人說了,她們告訴我,上船以後沒多久,霓虹來找她們,說要請她們作見證,然後就有了現在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