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一章 攜手一笑 揚帆出海

  「……事情總是這樣……你總是走先一步,我總是遲來一步,現在大家沒路走了,你說我們該怎麼辦?」

  法米特的這一句話,說得很輕,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也明白眼前正發生著什麼事。

  再怎麼盛大演出的戲劇,都有落幕的時候,法米特與夏洛堤一輪戰鬥,打得天翻地覆,令當世強者相形之下有如孩童,但戰鬥已至尾聲,法米特身受致命重創,夏洛堤……這種時空錯亂下所造成的重生現象,也許可以維持很久,但也許……支撐不了太久。

  這兩大絕世強人,若是他們願意,憑著他們的力量,可以翻江倒海,移星推月,舉世震驚,但如今……英雄也有末路,我們只能靜靜地看著,看他們兩人最後的結局,一種悲涼的感覺,無聲地在所有人心中蔓延開來。

  「夏……」

  法米特撫著夏洛堤的臉龐,表情溫柔,雖然是一句話也不說,但眼中所流洩的情意,無聲中卻已說明了一切。

  他們兩個人之間,發生過太多的事,有過太多的恩怨,這些不是我們能夠知道的,在眼神交會中,相信他們傳遞著很多的訊息,不過也有些事,是不說出來不行的。

  夏洛堤眼睛一眨,一滴晶瑩淚珠自眼角滑下,碰著了法米特手上的血漬,登時劃下一道怵目驚心的血痕。

  血淚留痕,在她身為無頭騎士的時候,只讓人覺得怨毒可怖,但現在……淒楚的金髮少女,清秀的臉蛋上血淚斑斑,卻只令人衷心憐惜,再也感受不到之前的那股沖天怨氣。

  「……我……我該怎麼辦……」

  夏洛堤顫抖著聲音說話,連我們也聽得膽顫心驚,想到一個嚴重問題。若法米特身亡,夏洛堤卻活下來。她痛失愛侶之後,萬一決定血洗大地來洩憤,那有誰攔得住她? 別的不說,在場的我們全都要給法米特陪葬,這可實在不太妙。

  「夏,到了這個時候……是離開的時候了……」

  法米特仍在微笑,但那笑容很勉強,看得出是用盡全身力氣維持的笑,隨時都會支持不住,崩潰下來。

  「緣起緣滅,生生流轉,沒有永遠存續的事物,該走的時候……就只能走,差別的地方是,你可以開開心心的走,也可以……難過傷心……」

  法米特的話沒說完,便化作一大口血噴出,險些噴得夏洛堤一頭臉,而夏洛堤攙扶住他,能夠協助鎮傷的絕世內力,毫無保留,源源不斷地注入法米特體內,哪怕是能多延遲他一刻生命也好。

  「你說!你要到哪裡去?天涯海角、人間鬼界,你走到哪裡我就在哪裡,我要留在你身邊……絕不再離開你了……」

  夏洛堤的話也沒能說下去,法米特不能說話是因為傷重咳血,她卻是因為泣不成聲。

  金髮少女的這份真情,委實令人感動,但她所提出來的要求,卻又讓人不知該如何是好。法米特馬上就要沒命了,就算要與他生死相隨,也沒人能保證死後的世界還能和他在一起,那麼,難道這段纏綿五百年的深情,就要這麼留下遺憾嗎?

  我不相信會是這樣,從法米特現身的那一刻起,他彷彿掌握著一切,把每一件事情都計算好了,如果說,用生命為代價來感動夏洛堤,是他早已有了覺悟的準備,那我不相信他會沒有想到更後頭的事,畢竟,一個絕望的夏洛堤。可能比一個怨忿的無頭騎士更加危險。

  那麼,如果法米特有做什麼準備,他能採取的應對策略是… 轟隆!

  一聲巨響在眾人耳畔炸開,聲音的源頭來自海面,幾萬噸的海水一下子轟炸上天,化作數道與天同高的水之壁,聲勢驚人之至。

  造成這個巨大爆炸威力的,是一艘破浪而出的船艦「長達十丈,通體由白骨所構成,無數森森骨骸錯落組合:三根沒有懸掛東西的船桅高高地舉起,雖然沒有旗幟飄揚,但卻有無數青色鬼火盤旋綜繞,一下維持著浮懸的火焰型態,一下又變化為虛幻的怨魂形象,在陣陣淒厲嚎叫中交錯變化。

  造型這麼獨特的船艦,舉世可能再也找不到第二艘,昔日驚怖東海的幽靈船,此刻……也不知該說是重現於伊斯塔,抑或是重現於東海。

  封靈島上一戰,構成幽靈船的邪能與怨氣,受到重創,又失去了「鑰匙」照理說是不可能這麼快就重組出現,問題是,當年幽靈船的封印是法米特所下,現在下封印的人要發動召喚,那自然沒什麼規則可言,只要魔力足夠,叫幽靈船不會比叫外賣困難到哪去。

  幽靈船一現,本來什麼怨靈、鬼火之類的東西,都會隨之出現,但這一次的情形卻是有所不同,當海面回復平靜,幽靈船漂浮在海上,清朗日光分割雲層,照耀在幽靈船的白骨甲板上,除了海潮聲之外,一切是那麼地平靜,什麼鬼火、哭號聲都消失不再,就像是一艘極為普通的船艦。

  還真是讓人想不到,那艘恐怖的幽靈船,居然也可以這麼平和寧靜,這是我之前所無法想像的畫面。只不過,看到幽靈船這樣子顯現出來,我大概也能猜到法米特想要做什麼了。

  「等到戰爭沒了,我就去東海搞一艘大船,好大好大的船,我和你一起搭船出海,揚帆直至天空的盡頭,探索這個世界的邊緣。」

  這是法米特當年對夏洛堤所許下的誓言,因為造化弄人,這個誓言在五百午前沒有能完成,也成了兩人最大的遺憾,如今一切已發生改變,以這樣的方式完成兩人遺願,倒也是一件好事。

  「夏……」

  「我知道了。」

  夏洛堤扶起法米特,兩個人緩緩從地面漂浮起來。穿著黑色甲冑的金髮少女、一身魔法學徒長袍的青年,看起來是那麼地不協調,但在冉冉升空的那一瞬間,他們看起來又是那麼地幸福,令人欣羨。

  忽然,一個黑影從半空中落下,是已經昏厥過去的阿雪,看來像是陷入深沉熟睡,全身上下沒有血跡、沒有傷痕。這令我驚喜不已,因為法米特附身阿雪而現,幹了那麼多超越體能的事,不但以己身為容器,吸納恐怖能量來發招,還硬受了夏洛堤幾次致命攻擊,照正常情形推算,不但法米特要完蛋,就連阿雪也要跟著陪葬。

  不過,一代宗師就是一代宗師,法米特的手段果然非我所能測,在承受那麼多傷害的同時,他仍有辦法把傷害回歸自身,沒有讓阿雪來承受創傷,甚至在最後要離開這個世界時,還把阿雪歸還回來,沒有拖著她一起完蛋。我相信這麼做的代價,會對他本身極為不利,但他似乎是打定主意捨己為人,這種大無畏精神我除了讚歎一個蠢字,也不曉得還有什麼話可說。

  站在我身旁的茅延安,推了我一下,笑道:「嘿,你很會死鴉子嘴硬嘛,阿雪得救,你明明就很高興,怎麼一副嫌人家蠢的樣子?那個謝字很難說出口。」

  「囉唆,我謝你老母!」

  我應了一句,眼睛仍是望向半空,注視著天上的兩個身影。

  一個「蠢」字,似乎仍不足以形容法米特的作為。相隔五百年的重生,在笑眠舊日情仇的同時,法米特還打算締造更大的奇跡,特別是與夏洛堤攜手合力,他們兩個人所能夠施放的魔法,幾乎是具有無限的可能性。

  我們在地上仰望,只見法米特伸出右手,橫揮出去,施放出的魔法力猶如點點星光,灑向百尺外的空中。

  「嘶啦!」

  一種奇異的破裂聲響,來自天空,法米特的一擊赫然斬裂空間,製造出一道時空裂縫。這一擊的破壞力,固然是令人嘖嘖稱奇,但更為了得的一點,則是空間縫隙中掉落出了一件東西。

  破裂時空,無論用魔法或武技來做到,都是最高等級的技巧,平時連看一次都很困難,但在這一戰中,我們已經看了一整個晚上,從黑夜看到白天,可以說是看到沒反應了,不過當我們看清楚掉落下來的東西,還是被嚇了一跳。

  掉落下來的東西……赫然是兩具人體,是兩個本來應該永遠在時空縫隙中飄流,永遠不見天日的人。

  李華梅與心燈居士!

  這兩個人原本處於靜止狀態,一從時空漂流狀況中解放,暴露在陽光底下,心燈居士立刻發出一聲慘嚎,在陽光的熾熱照耀下,整個身體化成一團火球。

  不管再怎麼厲害的邪靈,對陽光都會有出於本能的恐懼,更別說被照個正著,那情形就與冰雪被烈日曝曬沒多大分別。心燈居士若是採取什麼防護措施,是可以在陽光底下活動,但在全無準備的情形下被陽光直射,後果就是烈火焚身,跟著就在一陣劇烈的連鎖爆炸下,魂飛魄散。

  黑巫天女費盡心機,無非就是想把已亡愛侶拉到人間,兩相廝守,但這番苦心圖謀到了最後,卻令心燈居士落得魂飛魄散的下場,如果一切重來,我想黑巫天女應該會有不同的選擇。

  陽光是邪靈的剋星,對生者自然沒有殺傷力,所以與心燈居士一同出現的李華梅,只有單純承受了爆炸威力,傷上加傷,雖然咳出一大口血,但卻清醒過來,半空中一個肋鬥,落地時兩腳控制不住力道,深插入土,但看得出沒有生命危險。

  李華梅的腳一落地,周圍就掀起了一陣陣歡呼,羽族女戰士幾乎都是她的鐵桿支持者,見到主帥安然無恙,奇跡似的生還脫險,剎時間歡聲雷動。要比心情,我當然比她們更要興奮,但在狂喜湧現心頭的同時,我卻下意識地移開目光,在人群中找尋一個目標。

  在這一戰中,羽虹為了心中信念、為了不讓這個世界淪入黑暗,捨生忘死地戰鬥,功勞一點也不亞於李華梅,但在這個萬眾歡騰的時候,卻似乎沒有多少人想到她的存在。

  心燈居士現身的時候,出手一擊將羽虹封凍於巨冰之中,現在她仍被困於冰裡,我不曉得她是否仍有知覺,就算有知覺,剛才羽虹雙眼受傷,此刻也還閉著,應該是看不到現場發生的這一切。

  這樣子其實最好,因為心燈居士已經魂飛魄散,永不超生,基本上可以說是徹底毀滅,這種事如果被羽虹親眼目睹,那連我都要說一聲:太殘忍了。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有福氣看自己老爸死上兩次,這福氣…還是別讓羽虹承受吧。

  我目光從羽虹身上移開,望向李華梅,與她交換了一個目光,確認彼此沒事後,我再次望向天空,看看連續締造奇跡的法米特,還有什麼作為。

  「……唔,小朋友,暗黑召喚獸不是你所理解的好東西,它背後所蘊含的黑暗,你未必承受得起。」

  法米特口唇微動,所說的話是直接在我腦中響起,雖然沒有明說,但我卻聽出了一些端倪,只不過無法細問,而且問的東西應該也得不到回答。

  這時,天上突然發生奇異變化,幾道長長的金光,彷彿河流,在雲層中穿梭劃過,過不了多久,金光便流竄過整個天空,把天空化成一個金色的大海。

  「這……這是……」

  從靈波反應中來看,這並不是法米特做了什麼,而是比人類更高層次的靈體,或是神、魔之類的高等靈體現身,所引起的現象,法米特五百年前曾與神明締造契約,現在很有可能就是契約最後的一部分,神明降臨,來作契約的收尾,每個神明都有不同的降臨現象,此刻滿天金色雲海遍佈的異象,就代表著神明的身份,不過‥ 「奇怪,這種靈波的感覺,非神非魔,有的只是…混沌,怎會…」

  混沌代表著初始、無屬性,這是種獨一無二的特質,我過往從沒在神明或魔族身上看過。況且,這種金色的雲海,我不曾聽人提過,只在一本古籍中看到,可是那是極不可思議的事。

  「……不可能吧? 萬神之神、萬魔之魔……至高無上的初始之神,不可能請到這麼大尾的下來吧? 它是不可能和一般人締結契約的啊……」

  我低聲自言自語,難以掩飾心中的震駭之情,如果這個推測屬實,那麼五百年前的東海之濱,恐怕連法米特自己都沒想到,能夠召喚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人物。

  創造鯤侖世界的初始之神,被稱為創世神的那一位!

  所有修過基礎魔法理論的術者,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存在,創造了整個世界,包括所有的神魔,都由它所創造、提升,是神中之神、魔中之魔,一切的神魔都由他操控。

  照理說,這麼高位階的一個存在,如果能夠與他締結契約,那可以發揮的神通力幾乎是無限,比任何主神級的神魔還要強大,雖然必定會為此付出極大代價,可是殺頭的生意有人做,這世上不曉得有多少術者,想與創世神締結契約,哪怕是主奴契約都好,但卻從沒有過成功的例子。

  沒成功的道理其實很簡單……找不到門道!

  所有的神魔,無論是召喚代價怎麼大,都有一個召喚的咒文與儀式,但卻沒有任何方法能夠召喚創世神,更別說是締結契約了。歷史上曾經與創世神締結過契約的術者,都不是經召喚而引出創世神,說得明白一點……這位大神祇是自己爽來看看,世上根本沒有任何方法能強制他降臨。

  法米特能夠進行多重次元召喚,創造出許多不可思議的奇跡,這固然是他本身的魔力強大,但我想很大的一個理由,是因為有造物主的支持,所以才能夠打破物理限制,完成這些奇跡。

  五百年前在東海之濱,法米特並沒有指定召喚的對象,只要能與他締結契約,完成他的心願,不管是什麼神魔都無所謂,卻沒想到那樣一番激情演出,竟讓創世神降臨,與他締結契約? 助他完成這番心願,真可以說是百世難逢的奇緣。

  這個奇緣所帶來的影害,不只是完成心願,甚至還帶來其他的好處,法米特與夏洛堤飄在空中的身影,越來越淡化,很像是要魂飛魄散,但在空中的金芒流轉下,兩個淡淡的身影忽然消失,再出現時,居然是現身在海面的幽靈船上。

  三根由白骨所拼組的巨大船桅,忽然升起了白色的風帆,大大的帆面鼓滿了風,開始慢慢地往前行進,還升起一面鮮紅的骷髏旗幟,迎風招展。

  一度消失的無數怨魂,這時又重新出現,成千上萬的碧綠光點,凝化成鬼火,圍繞著幽靈船打轉,但卻與先前不同,不像是在鼓噪作祟,反而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感覺。

  這實在是一件很難理解的事,成千上萬的幽靈出現,卻沒有弄得怨氣沖天,烏雲蔽日,反而還能那麼風和日麗,一派平和景象,這很不可思議,不過,我卻覺得似曾相識,因為以往阿雪在召喚、驅使陰魂時,氣氛就與這很像,近似超度多過驅策,那種感覺……很好。 「幽靈船要開了!」

  「朝海平面盡頭走的樣子,到底要航向何方啊?」

  「上面有兩個人影,是剛剛的那兩個人嗎?」

  天上的金色雲海消失,幽靈船的甲板上,兩個模糊的人影站在那邊,沒有揮手、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朝我們看來。儘管如此,從那對年輕男女手牽著手,並肩站立的樣子,我們都能感受到一種幸福。

  法米特在笑,夏洛堤也在笑,他們的眼中像是只有彼此,五百年前攜手航行遠遊的夢想,就在今天實現,長久以來的遺憾,終於得到了填補。

  望著幽靈船漸漸揚帆遠去,岸上的人們議論紛紛,為著這一仗的結局而嘖嘖稱奇,但隨著幽靈船而去的人,並不是只有法米特、夏洛堤,那些縈繞在幽靈船周圍的碧綠鬼火,也一同遠去,直航向海平面的盡頭。

  剎那間,我明白了法米特的安排。這艘幽靈船往後將會航行陰陽兩界,作為孤魂野鬼的指引,凡是找不到歸處的無主孤魂,只要遵循著幽靈船的軌跡,便能夠找到方向,超度升天。

  長久以來,東海之上所累積的亡魂與怨氣,實在是太多也太深了,現在能有一雙引航者出現,或許這就是消弭怨氣的最好方法……不管是幾百年、幾千年,只要東海上的怨魂不淨,這艘幽靈船就會繼續航行下去:「……也好……這樣子其實最好……」

  我喃喃自語。其實,作為淫術魔法的傳人,我有很多問題想問法米特,無論是暗黑召喚獸的秘密,還是淫術魔法本身,都有一些我尚未了悟的問題,想要向法米特請教。

  只可惜,天不從人願,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我沒有時間去向法米特請教,而這位祖師爺似乎也不打算指點後輩,這個遺憾只能是個遺憾了。

  往者已矣,不是我們能夠關心的,但一直到幽靈船消失以後,眼前這片無盡汪洋仍然存在,這時人們才意識到一個很要命的問題……這片海洋什麼時候才會消失?

  法米特進行境界召喚,造成次元重迭,現在法米特與夏洛堤都離開了,但重迭現象卻沒有解除,這麼一來……巴格達從此與東海相連接,那該如何是? 被吞噬掉的土地,還有就此衍生出的環境、政治問題,光是想想都令人頭痛。

  「應該不會持續太久……」

  娜西莎絲道:「一個空間有自己的復原能力,雖然遭到扭曲,可是經過一段時間去平衡,最終仍是會回復到應有的樣子。」

  這是娜西莎絲與一眾魔法師短暫會商後的結論,認為這種次元重迭現象,最終也是會自動解除,但時間會持續多久,這就說不準,有可能是幾天,也有可能是幾個月。

  除了這個嚴重的後遺症,還有一個問題也引起我們的注意。造成這一戰的罪魁禍首,就是黑巫天女,現在戰局結束,心燈居士已經魂飛魄散,黑巫天女也被我的一擊給封化成金像,事情本該這樣子結束,但… 「咦? 金像怎麼會有裂痕?」

  白瀾熊審視那座金像,發現了這個異常問題,我趕去察看,瞥看了幾眼,心中頓時連叫不妙,只是表面上行若無事。

  「哦,這個沒什麼,只是我功夫還練不到家,金像裡頭有雜質,所以才會裂開。」

  這是個很爛的解釋,但我知道白瀾熊不會追問下去,因為他一直是個很夠義氣的朋友,雖然知道我的這個答案不妥,但卻沒有多問,只是朝我使了一個眼色,搖了搖頭。

  我曉得他不贊成我的做法,可是現在卻非爭辯的時候,若讓太多人往意到這件事,我很快就會有大麻煩,所以急忙拉過他往旁邊走。只是,這個動作可能遲了點,因為就在我拉著白瀾熊走路的同時,我也看到李華梅困惑的目光朝這邊看來。

  李華梅的精明厲害尤勝白瀾熊,更糟糕的一點,是她未必會在這件事上頭網開一面,要是她在這時候揭破,後果將會非常麻煩。

  所幸,李華梅的目光水平掃過去,沒有停留,讓我鬆了一口氣,可以暫時把這件事情給混過去。

  ( 唉,這個人情可大了,達我自己都不知道這樣是對是錯……賭太大了。 心中閃過這樣的牢騷,我表面上行若無事,開始指揮伊斯塔人,收拾這場戰鬥完結後的殘局。

  巴格達一戰,如果把敵人看成是無頭騎士,那麼伊斯塔這邊說不上是戰勝,只能說是逃過一劫;假若把黑巫天女當作是敵人,那也只能說是慘勝,因為伊斯塔最精銳的魔法師團,傷亡慘重,甚至可以說參戰的十中七八都陣亡,死者還多過傷者。

  這樣慘痛的代價,我想伊斯塔開國以來從未有過,之前不管是怎樣的大戰役,魔法師團都能夠保留元氣,受到重創的都只是那些重裝部隊,妥善地發揮肉墊的用途保護好魔法師團。

  但這一次……魔法師團是在施放大型魔法中,直接被捲入戰鬥,絲毫沒有其他部隊的掩護,發生近戰,傷亡自然是極慘重。

  不過,考慮到這一次戰鬥的特殊性,我不得不說,哪怕這次有護衛部隊隨行,當這些特別被製造出來的肉墊部隊,碰上無窮無盡、不死不滅的冥皇大軍殺來,結果還不一樣是全軍覆沒,拖延不了多少時間。

  無論如何,這次的無頭騎士事件,確官是重創伊斯塔,造成國內精英人才為之一空,相信在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裡,伊斯塔都沒法彌補這個傷害,起碼要十幾年的時間,才有可能重新回復國力。

  這一戰最後的結果,法米特與夏洛堤攜手乘船而去,黑巫天女被金封僵斃,心燈居士魂飛魄散,可以說正派大勝,暗中作惡的壞人,都得到了應有的下場。

  戰爭結束後,收拾工作也是異常棘手,弱體化的伊斯塔,現在必須要招待幾個來頭太大的人,仔細想想,這種盛況也是歷史上僅見,至少在我的記憶中,還不曾聽說過什麼時候發生了這種事。

  五大最強者之四,匯聚一堂!

  既然能得到最強者稱號,那都是大地上武道修為臻至絕頂的強人,本身可能在軍政領域獨霸一方,堪稱是一怒天下懼、安居諸侯息。像這樣的人,通常難得離開常住地,平時光是兩個人不小心路上撞到,打聲招呼,都可能引發滔天巨變,更別說兩名最強者級數的高手進行決鬥、連手,所必然造成的巨大影害。

  之前伊斯塔請動萬獸尊者、李華梅,連手合戰無頭騎士,這已經是大地上百年未曾一見的大事,後來戰鬥到巔峰時,心劍神尼現身相助,若再把死鬼師父心燈居士也算上去,當今世上五大最強者已至其四,就只剩下我家的死鬼老爸缺席沒到。

  然而,根據我對我老爸的瞭解,他本人雖然沒來,卻必定派了眼線與監視設備在附近。因為對他們這種級數的武者而言,能夠親眼目睹、感受巴格達一戰的過程,對自身修為將有極大幫助,比吃什麼大補丸都有用,甚至有可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找到突破自身局限的途徑。

  殺頭的生意有人做,以變態老爸的精打細算,我才不信他肯放棄這麼一塊美味肥肉。心劍神尼的想法多半也是如此,要不然這個與我老爸變態程度平分秋色的死人妖,大老遠跑到伊斯塔來,難道真是為了普渡眾生?

  就算是普渡眾生,也沒可能選擇伊斯塔,心劍神尼是伊斯塔的大叛徒,當初仗劍殺出伊斯塔的時候,雙方結下不共戴天之仇,這種大妖人哪會有什麼愛國情懷?不趁機落井下石就不錯了,哪可能對故國雪中送炭?

  現在心燈居士魂飛魄散,可以忽略不計,但仍站在這裡的三名絕頂強人,各自有不同的目的與打算,伊斯塔要如何安撫他們,相信是一個很棘手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