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八章 萬魂誘導 邪惡震波

  第八級強者的戰鬥,我也算是看得多了,每——次發招或是催使魔法,都搞到風雲變色,日月無光,每次幾乎都是烏雲遮天,幾乎沒有哪次還看得見太陽的,相較之下,今天的太陽算是大了,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戰鬥中見到如此晴朗的陽光。

  這個問題,之前我沒有細想,現在被鬼魅夕的動作給點醒,抬頭注意天上的狀況,登時發現這顆太陽看起來很不正常。

  太陽當然不可能有假,即使黑龍王本領再大,也不可能真的偷天換日,在太陽裡頭做什麼手腳,不過,我們都是從底下往上看,若是有人在天上放了什麼東西,與太陽重疊移動,我們一時間也不會想到。

  (原來如此,誘導暗黑召喚獸的關鍵物,就藏在那裡啊……黑龍會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先把誘導物放在目標地,只要暗黑召喚獸感應到誘導物的存在,就會主動追趕過來。還好……來的只有冰蘭玉蠍,要不然……

  在我這麼想的同時,天上驟然閃過一道刀光,前忍軍統領鬼魅夕出手,劃破了天上的「太陽」這一刀實在是砍得很好,雖然不曉得具體手法,但天上的「太陽」一破,登時露出了—個赤紅色的圓球其色殷紅如血,從它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赤紅色的血光朝四面八方蔓延而去,將大半個天空都染成血雲,陰風陣陣,與原本大氣中的寒氣交織,頓時形成一場冰血雹。

  點點紅雪,自天上飄落下來,—時間血雲蔽天,紅雪風暴席捲四方,天地之間彷彿就只剩下紅、白兩色,血飄紅,冰凝白,把整個世界弄得淒絕無比,要不是最近見多了這種末日景象,我大概會像周圍那些精靈一樣。嚇到目瞪口呆,兩腿發抖。如此淒絕的陰氣,也不是隨隨便便能產生的,照估計,多半是萬靈血珠那一類的搞法,只是用來血祭的人數更多,產生的怨厲之氣更厲害,萬靈血珠是凝一萬名冤魂聚合成珠,瞧這鬼束西的樣子,大概是數萬甚至十萬怨魂……死者的量超過一定數目,就只不過是一個數字了。

  要殘殺這麼多的生命,就算是伊斯塔都未必能做到,倒不是不敢或下不了手,是國民與奴隸總共就那麼多,把人都拿來血祭殺光了,國家也要崩潰了,只有黑龍會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說來荒唐,一切只因為他們有個生產部門,專門用各種正常與不正常的方法,製造嬰兒,然後像牲畜一樣按歲數屠殺,進行血祭,聽說從十年前起,每天都能維持千人的量產,所謂陰毒至極,伊斯塔要傾舉國之力,製造的一顆萬靈血珠,他們每個月起碼能生產三顆。

  鳳凰島陸沉,反抗軍與義勇軍全員覆滅的一仗,估計也貢獻了不少亡魂,這樣子搞起來,要弄出此刻天上的這個邪門東西,並不是什麼難以想像的事。如此大量的亡靈匯聚,要不是有強力咒封,將亡魂封印在球體之內,這裡早就變成陰魂亂竄、萬鬼齊嚎的恐怖場面了,至凶至怨的暗黑召喚獸,會跟著這種東西跑,那真是一點都不稀奇。

  (那傢伙嘴上講得好像很了不起,其實也不過就是這麼一回事,什麼不能控制只能驅策,說得明白一點,根本是吊著胡蘿蔔當誘餌,讓兔子追在後頭跑嘛!

  這個策略不只是粗糙,根本就是亂來,不過,亂七八糟的地方還不只是這裡。

  紅雪風暴降臨,那些赤雪還沒灑落,我就感覺到裡頭不尋常,定然含有劇毒,大量亡魂的怨氣散入雲中,化雪而下,本身就是絕毒,要是吸入或碰著,都有中毒之虞,倫斐爾也察覺到這點,連聲向周圍的同胞喊話警告。

  照常理推論,火雲蓋天,陰風慘慘,這樣的環境應該對邪惡生物有力量加乘效果,能夠幫助暗黑召喚獸所喚來的那些衍生物,然而,實際情形卻不是這樣,那些甶冰聚成的魔獸、魔戰士,碰著了天上飄落的紅雪,雖未中毒,卻好像被什麼高溫東西燙著一樣,原本不懼刀槍的堅硬冰軀,竟然被紅雪燙蝕出了傷痕。

  見到這情形,我百分百肯定,冰蘭玉蠍襲擊華爾森林,絕不是一個縝密的攻擊行動,敵方甚至連最基本的屬性配合都沒有考慮,單純放一個超強的暗黑召喚獸過來就算了,不但不管後果如何,連過程都毫不在意,所以才會出現這麼可笑的一幕,被召喚出來的魔獸、魔戰士,被己方的紅雪給傷著了。

  正與倫斐爾相鬥的那條冰龍,本是大沾上風,但可能是因為體積太大,又飛得高,一陣大風吹來,被紅雪風暴捲著,堅硬冰軀出現千百個拳頭大的洞孔,嚎叫一聲,在空中開始分解碎裂,(倫斐爾躍高發出一擊)(這句話原文就是這樣,不過感覺很奇怪)輕易將那條冰龍給消滅,落地後還不忘狂喝一聲。

  「不過爾爾,連末曰戰龍尚且完蛋,更何況這不入流的渺小東西,我索藍西亞是專門讓龍族倒楣的地方!」

  如此狂言,令我噴飯,這傢伙好像完全忘記,末日戰龍就是他們自己搞出來的禍害,更把收拾末日戰龍當成他們的功勞了,要是真那麼有自信,乾脆直接去單挑黑龍王啊,那樣豈不英雄?

  不過,我也不得不承認,在戰爭中適度地發出豪語,很有激勵士氣的作用,倫斐爾的這句狂言一說,周圍的精靈紛紛振臂高呼,士氣大振,從多人中毒倒地的慌亂中穩定下來,對著冰獸、冰戰士發動反攻。

  精靈們的士氣提振,卻刺激到正要對我動手的冰蘭玉蠍,我看它一雙玉臂繞了個圓弧,驟然結印,暗叫不好,未及示警,以冰蘭玉蠍為中心,一股寒流朝四面八方延伸過去,所經之處,地上不只封凍,更結成數米高的堅冰,凡是被這寒流給碰著的事物,不論是精靈,還是那些冰獸、冰戰士,全部被封在堅冰裡,斷絕生命氣息。

  雖然是隨手而發,卻是高級魔法的威力,轉眼問,周圍數百尺盡成冰凍琉璃世界,九成五的活動物體都被凍在冰內,倫斐爾站得遠,又有精靈衛士捨命守護,還來得及躲避,我卻是就站在冰蘭玉蠍的三米范團內,寒流一發,首當其衝,當下就判斷出不可能閃得掉。

  (僥倖幸啊,這種瞬殺的方法,以前老白也玩過,算得上訓練有素,不然可真是死定了。

  寒流襲身,我不閃不避,保留一口真氣運行體內,當整個人完全被堅冰所凍,四肢百骸都給凍僵,幾乎連每根骨頭都被冰脆,卻能保住心肺臟器的正常運作,不至於斷絕生機。

  先保住性命,再來……就是積蓄力量,試圖一舉破冰,再不然還可以裝死,試圖用霸者之證再發一記精神刺穿,要是能把冰蘭玉蠍打得暈頭轉向,就能多爭取一點時問,不過……冰蘭玉蠍的目光,直盯著被冰封的我,看那個架勢,似乎是打算把我連同堅冰一起破壞。

  時間緊迫,我已經不能拖延,必須立刻破冰而出,就是不曉得我這番拖延,有否為戰友爭取到一點機會。

  倫斐爾能做到的有限,但鬼魅夕出手一擊,只將天上那邪異事物的外殼擊破,自己卻被巨大的反震力量給轟飛,重重墜往地面,直至此時才能再度躍起,發出第二擊。

  或許是因為被萬魂反震所傷,鬼魅夕這次躍起出擊,不但無法維持隱身,就連就連速度都慢上許多,才跳躍起來,正要對我動手的冰蘭玉蠍就有所察覺,連頭也不回,長長的蠍尾橫甩出去。

  蠍尾長度有限,當然是打不著半空中的鬼魅夕,但誰也不曉得,冰蘭玉蠍的蠍尾居然能發射尾針,這一著威力奇大,速度更是疾若雷火,鬼魅夕驚覺不妙,半空中想要閃身躲避,卻哪裡還來得及,血花一閃,身體已經被蠍針打穿,半邊身體血流如注,成了一個血人。

  我聽說,忍術之中有很多詭奇技巧,分身、化身,別說是打中了人,即使是把人打爛了,仍可能只是打爛一截替身木頭,本人化形遁去,減輕傷害,以鬼魅夕的級數,不可能不會此術,我正猜想她會不會以忍術化形遁走,但情形顯然惡劣許多,鬼魅夕中蠍針之後,居然被蠍針給釘在半空,像是被釘在一堵牆上,掉不下來。

  蠍針似乎不是一根普通的長針、毐針,否則以鬼魅夕之能,斷無可能抵擋不住,多半是附著極陰狠的內勁,一打入體內,就破壞經脈、內臟,比什麼猛毒都厲害,才會一擊就讓鬼魅夕重創。

  情勢緊急,冰蘭玉蠍的注意力,全都在鬼魅夕身上,要是我不做點什麼,鬼魅夕可能馬上就要被宰掉,接著就是我也逃不了。我心中著急,將積蓄體內的力量運勁外發,想要破冰,可是這堅冰的硬度卻大出我意外,這一輪發勁,居然無功,唯一產生的作用,就是讓冰蘭玉蠍的目光直盯過來,穿透冰層,瞪在我的臉上。

  (不得了,再不脫困,就要被蘭蘭謀殺親夫了!

  趁著冰蘭玉蠍還沒動手,我再一次發勁,使足了全身力氣,死命一掙,終於讓堅冰產生裂痕,再一運力,終於破冰而出,像一道射往天上的箭矢,飆沖而起。

  破冰只是暫離險境,但即使我躍高,也不見得能破壞空中那事物,更別說還有冰蘭玉蠍阻擱,要是挨上一記蠍針,不死也重殘,所以不管再怎麼不願意,現在都只有把最後一著拿出來用了。

  「他媽的,睡得夠爽了吧!給我出來!把那團東西打掉!」

  一句話喊完,正躍往上空的我,驟然轉身,往下方急墜,猛撲向冰蘭玉蠍,進入二十米距離時,意聚眉心,再次打了一發精神刺穿出去,預備來個高速突襲。

  這一擊,連我自己也沒有多大把握,果然就踢到大鐵板,精神刺穿一發出去,感覺就像是拿自己腦袋撞在一根燒得通紅的大鋼柱上,又痛又燙,幾乎是立刻就七孔溢血,意識半昏,往下摔去。

  驀地,一聲尖嘯由遠而近,迅速傳入我耳中,是有什麼東西以極速移動,撕裂大氣而來,威勢著實懾人,尤其是在迫近百尺範圍時,強猛勁風形成震盪波,一路撕空破冰,展現不凡修為,儘管比之暗黑召喚獸還遠有不如,但卻已經是當前索藍西亞所不應存在的高手。

  多虧了這個變數的出現,冰蘭玉蠍的注意力又被引走,僅是揮動它的蠍尾,砸在我身上。我感到一股大力湧來,護身硬功也承受不住,左側劇痛,整個人已經被蠍尾給打飛了出去。左側劇痛,整個人已經被蠍尾給大飛了出去。

  被打飛的同時,我已知道自己肋骨斷裂,但模糊中,就看到一團銀亮光華,高速飆進戰場。

  耀眼的銀芒,是發自來人週身所繚繞的光華,更是源自於她那一頭美麗的長髮,如同飽吸了天上月色般的皎潔,神聖清高,盡驅週遭的邪惡穢氣,在這冰與血的不祥世界裡,開出一條聖光之路。

  大氣中的風元素在鼓蕩,甚至可以說是在歡呼,雀躍著迎接著這名御風使者的到來,銀光之中,就只見到一個身無寸縷、完全赤裸的少女胴體,手持長戟,高速飆行而至,直奔天上的那團血光。

  幾天的「療程」下來,碧安卡基本上已經復原,力量還推升了一層,我離開木塔之前,對她的精神做了點調整,讓她仍處於受控制的狀態,本來是為了安全起見,等我離開華爾森林再解除控制,免得精靈們過河拆橋,先把我幹掉,卻不料現在派上用場,剛才我喊的那一聲,聲音雖不是很大,但藉由霸者之證所建構的心靈聯繫,卻喚醒了仍在塔中沉睡的碧安卡,讓她立刻趕來護主,還不曉得從哪裡弄了把兵器來。

  冰蘭玉蠍對這個新出現的敵人,表現出高度的敵意,蠍尾一動,就是——根尾針激射而去,但剛取得突破不久的碧安卡,實力強悍,手中長戟一揮,與蠍尾針對撞,火花四射,長戟出現缺口,碧安卡則趁勢躍高,揮戟擊向天上的血色光團,重重一揮,本以為能將那團血光打爆,卻不料蘊含萬魂在內的血色光團,邪力奇大,這一擊先是將血色光團擊得晃了一晃,跟著就爆發強大的反震力。

  「唔!」

  碧安卡—聲悶哼,被震得倒飛出去,在空中連翻了幾個觔斗,因此幸運地避過了冰蘭玉蠍發出的兩個水球,卻仍給最後一個水球擦腕而過。

  西瓜般大的水球,湛藍澄澈,看起來沒什麼威脅性,但打空之後爆開,整個威力才顯現出來,爆開之處數百米的天空,變成冰霜—片,連天上的大朵妖雲都被凍住,變成一塊數萬噸重的超級巨冰,轟然砸下,令地面又是—次災難景象。

  碧安卡的手腕被水球擦過,導致的後果,就是半邊身體瞬間急凍,被堅冰覆蓋,什麼真氣都被凍住,情急之下,全力擲戟出手,希望能盡最後努力,將血色光團給打爆。

  「咻!」

  長戟破空,撕裂大氣,帶著底下眾人的希望,卻未能夠成功,被冰蘭玉蠍給攔截,整枝長戟半途就被冰封,眨眼間就碎裂開來,掉落墜地,而碧安卡的狀況也非常不妙,冰封部分迅速延伸,將她整個人冰在裡頭,往下摔墜,以她目前強而不純的力量,要破冰掙脫相信是不太可能了。

  什麼後著都已用盡,眼看我方就要完敗收場,被釘在半空中的鬼魅夕突然出手。

  劇烈出血,腑臟重創的她,在位置上仍佔有地利,畢竟是最接近天空的一個,這時也同樣是飛擲兵器出去,彎彎的忍者長刀,躍空搫向血色光團。

  純以力量來說,碧安卡當然是我們之中的最強,連碧安卡的全力一系,都被震得倒飛出去,鬼魅夕想要砍爆它,任誰都認為是不可能。……確實是不可能,所以,鬼魅夕的意圖,不是砍爆這玩意兒,而是推動它。

  以強力咒法將數以萬計的陰魂鎖住,這本來就是很勉強的事,鬼魅夕、碧安卡連續兩擊,讓這已勉強成形的東西,處於高度不安定狀態,雖然要破壞外層的強力法咒仍屬不易,可是讓它移動個位置,這就不是太難。

  身為忍軍前頭目,鬼魅夕的武功不是吹出來的,這一刀運足了巧勁,看似力道不足,卻將血色光團一下子推動。

  困擾於劇烈頭痛的我,這時好不容易稍為清醒了些,卻也意識到—個問題。

  之前我對碧安卡下令,要她立刻出來打爆血色光團,這絕對是錯得離譜的想法,血色光團裡不曉得有多少怨魂、多大的能量,一下子突然被破壞,姑且不論那種毀滅性的能量爆發,光是裡頭數以萬計的冤魂四散出來,那還不把這裡搞成人間地獄?別說往後難以收拾,只怕此刻在場的都要陪葬……當然啦,被冰蘭玉蠍放了兩三個高級魔法,方圓一里之內,除了我和倫斐爾,也沒剩下幾個活人了。

  強行打爆既然不可取,那麼……像鬼魅夕這樣,把血色光團打飛,又會有什麼效果?失去了誘導物之後,被誘導來的暗黑召喚獸就會消失?還是會追著誘導物而去?假如是追著誘導物跑,那起碼要把誘導物打得遠一點,而鬼魅夕重傷乏力,這一刀純是巧勁,橫看豎看,也不像能把誘導物打出幾十里的樣子……

  心中存疑,我抬起頭,想要看清楚鬼魅夕的動作,卻怎樣都想不到,鬼魅夕這一刀竟是如此的效果。

  傷重乏力,鬼魅夕無法將血色光團遠遠擊出,僅能看準目標,將之擊落,而血色光團墜落的方向,正對準了冰蘭玉蠍,如此一來,這融合萬魂在內的血色光團,將成為一個絕對恐怖的超級武器,就算是暗黑召喚獸,也未必承受得起,確實是一個好毒辣的戰術。

  問題是……自始至終,我一直在死纏著冰蘭玉蠍,與它的距離也是最近,這麼一個大東四砸下來,與冰蘭玉蠍對撼,爆炸起來的威力總不會只波及兩三米,不管確實殺傷力究竟有多大,站得最近的我第一個就要遭殃,而且還是九死一生的那種遭殃法。

  這一下,連我自己都傻眼,不曉得鬼魅夕到底是戰友,或者根本是奉了黑龍會密合來殺我的。

  冰蘭玉蠍見到血色光團當頭砸下,也沒有傻傻地呆在那裡挨轟,立即高舉雙臂,交疊蠍鉗,發出森寒的青藍色光芒,周圍氣溫再降,幾乎是瞬間跌破零度,青藍光芒所到之處,不再是結冰,而是迅速凝結介於冰與水晶之間的奇質晶體,同一時間,我顧不得身上傷勢,也管不了斷掉的肋骨刺破肌肉,用盡所有力氣發足狂奔,只想跑得越遠越好。

  也算是我跑得快,因為只要跑慢一分,沒等血色光團砸到,我就要被冰封在冰蘭玉蠍所祭出的魔力護罩裡,成為它的陪葬……或者是關門打狗,秋後算帳。

  耍是只有我一個人,九成九是難逃此劫,但所謂的戰友,總算在這時產生了—點作用。僥倖生存,此時正在幾十米外的倫斐爾,不曉得從哪弄來——條長索,大叫一聲,用力揮了過來,讓我緊緊抓住。

  倫斐爾擲來的繩索,材質特殊,纏住我手腕之後,用力拉扯,力道大得出奇,配合上我自己全力一躍,整個身體如箭離弦,高速往前射出,總算在大難臨身之前,僥倖離開最危險的現場。

  回頭瞥看,就只見到冰蘭玉蠍被籠罩在一層青藍色的奇特晶體中,半透明的晶體看來似乎很薄,體積卻很大,而血色光團砸中晶體結界時,先是血色光團的本身,呈現不自然的扭曲現象,彷彿強力封印內的萬魂即將破封突出,緊跟著,硬度極高的冰晶結界,也顯得不堪一擊,發生碎裂,最後就是一道燦爛明光驟然亮起。

  刺眼的強光只亮起一瞬,剎那過後,什麼也沒剩下,萬魂血團、冰蘭玉蠍都憑空消失,那麼驚天動地的氣勢,轉眼間說不見就不見,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要不是周圍這一片末日般的災難景象,還真會讓人錯疑只是做了場不真實的夢。

  「這是……怎麼回事?」

  正扯著我飛奔的倫斐爾,一下子傻眼,停下腳步,我身上早就痛得要命,只是因為見慣了大場面,略為一想,就大致清楚是什麼狀況。

  冰蘭玉蠍為了接下萬魂血團的轟擊,先是施放了冰晶結界,這想必是它防禦手段中的厲害招數了,但面對太過劇烈的能量風暴,冰晶結界仍顯得不堪一擊,所以就只得使用危險的技巧,如同出現時的那樣撕裂空間,把自己和那些爆發的能量都拖到亞空間去,減輕爆炸的威力。

  道理大概是這樣子,有些細節還需推敲,無法完全肯定,但不管冰蘭玉蠍把爆炸威力卸去亞空間,這技巧對它是否真有好處,至少對我們是大佔便宜的,要不然,當真在這裡炸了起來,我和倫斐爾也不用自稱什麼英雄,多半變成兩具面目難辨的醜陋焦屍。

  戰鬥莫名其妙地開打,又莫名其妙結束,真是怎麼看怎麼荒唐。隨著冰蘭玉蠍的消失,天上血色邪雲漸漸散去,陽光也灑了下來,照映在處處結冰的琉璃世界上,份外顯得瑰麗奇幻,美得不似人間俗世,我因為傷口發疼而沉默不語,倫斐爾卻是注視著這一片景象,怔怔出神。

  「哈、哈哈哈~~」雖然說小兵的命不值錢,總是死不完,但又掛了一批精靈士兵,我本以為這位廣義氣深重的黑道王子,會心情惡劣,沒想到他看著看著,竟然大笑起來,而且一面笑,還一面伸手指向我。

  「約翰。法雷爾,你真是了不起,放眼大地上,絕對找不到一個比你更倒霉的災星,根本是你到哪裡,災難就到哪裡,你到了華爾森林之後,要不要算算這裡已經被夷為平地幾次了?我索藍西亞開國至今,華爾森林從來沒有如此重創過。

  倫斐爾指著我,狂笑道:「你不醒還沒事,一清醒這邊馬上就倒霉,你說說,還有什麼能比我們現在更衰的?」

  基本上,和我相比,黑道王子見的世面還算少了,這點小場面就大呼小叫,真是不像樣,只要人沒死,什麼事就都還有希望。但為了不過度刺激他,我仍鎮定地告訴他,「王子殿下,別叫了,其實我們這樣還不算衰的。」

  「哦?這樣險死還生也不算,那怎樣才算?」

  「這個嘛……比如說……啊!小心!」

  說話的時候,我驚覺暗黑召喚獸消失的方向,空間突然像起了漣漪般抖動起來,從情況看來,很有可能是那一波在異次元發生的爆炸,威力太大,終究還是影響到正常空問。

  說時遲,那時快,時空震波直接造成了強烈地震,目光所及的範圍內,整片被凍結的冰層,連同其下的地面,全部被震出裂痕,耳中所聞儘是冰塊碎裂的聲響,無數大小冰層裂塊甚至被震拋上天,亂砸落下。

  在無數崩砸的巨冰中,有兩塊圓桌大小的堅冰,自震央位置被拋甩震出,速度奇快,造成的勢道之猛,猶勝山洪爆發,直往我們這個方向砸來。

  我和倫斐爾俱是負傷乏力,應變不及,哪有辦法閃躲,只聽見兩聲巨響,難兄難弟就像兩隻被拖鞋打扁的蟑螂,一起被巨冰砸壓在下頭……

  「……體會到了吧?現在這樣……才真的叫……有夠衰!」

  「……你這個超級衰王掃把星,我以後……絕不與你站在同一個戰場上,不,不只戰場,和你站在同一塊土地上都很危險……」

  換作是以前,挨了這一下,早就全身骨骼盡碎,成了肉餅,現在能夠扛得住,總算是硬功修行沒有白費,說來也算是一種進步了,我被巨冰壓趴著,一時間動彈不得,也沒有力氣動,只能勉強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

  「……黑道王子,你聽見了嗎?」

  「聽見什麼?地獄修羅的呢喃嗎?」

  「不……是我肚子叫的聲音,我覺得……好像有點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