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三章 捨身慈悲 方證大道

  暗黑召喚獸的異常狀態,讓我想到了幾個可能性,其中可能性最高的想法,就是要先化消暗黑召喚獸的怨氣,這樣才有可能回歸正軌,讓元神不再抗拒,回歸肉體。

  消除怨氣,素來是僧侶的拿手好戲,慈航靜殿專幹這個,我們這裡有一大堆專業人士,無奈……這些專業人士都派不上用場,暗黑召喚獸的怨氣太深,絕不是一大群和尚連念幾天經、作幾天法事,就能消弭,更別說在短時間內,想要完成這目標,必須另尋他法,而且還是命中核心的關鍵技法。

  我雖然不是此道專家,但多少也曉得一些基本常識,要超渡亡靈、消弭怨氣,固然可以靠無邊佛法成事,而佛法的核心無非「慈悲」,慈悲的源頭則是「同理心」,說得簡單一點,慈悲並非憐憫、同情,是苦靈所苦、痛靈所痛,唯有深切體會亡魂的痛苦,明白它們的悲願,才能與亡靈溝通,也才能被它們認可,否則,若亡靈一意抵抗,哪怕念上千萬遍經文,也只是一堆廢話,起不到超渡的作用。

  至於同理心的根源,說穿了倒也簡單,和活人一樣,我能做的事,你也同樣做到,你的話對我就有份量;我受過的苦,你同樣受過,你就有資格來勸解我。

  這個道理放在亡靈的身上,通常就代表進行超度的僧侶,必須做出一定的犧牲,來取得亡靈的認同,想超度水鬼,自己若不被淹死,也得被淹個半死;超度被火燒死的怨魂,自己也得被火焚身;至於超度暗黑召喚獸……

  糟糕得很,加籐鷹對我說過,暗黑召喚獸的源流,是佛門的苦修儀式,親身歷練七苦七刑,以證大道,因此……

  『心夢!幫我!』

  時間迫在眉睫,已不容我多想,只要我遲疑個十幾秒,月櫻、冷翎蘭她們就沒得救了,因此這個決心很好下,問題在於……就算有這個決心,但倉卒之間,我要去哪裡找人來替我刺足、鏈身、黥體、針掌、封眼、鎖喉、栓耳?這七種苦刑,全是技術活,就算有好手藝的匠師,也得花相當時間,才能完成施刑,更別說我只有短短幾分鐘了。

  普通的手段沒有辦法,但心夢配合霸者之證,應該可以作得到,操控周圍的土石,變化物質,化虛為實,十秒內令七種酷刑加身,應該是作得到的,只不過,我忽略了心夢的情緒,哪怕我們兩個此刻心意相通,她能明白我的想法,卻也不能接受。

  『不!我做不到。』

  『必須得做到,心夢,你知道我們沒有時間了,好不容易走到這裡,我們不能讓一切功敗垂成,心夢,幫我!只有你才能做到!』

  『我做不到!心夢做什麼都是為了哥哥,如果要我親手傷害哥哥,我寧願讓那些女人全部都去死!』

  『心夢,你冷靜一點,這不是鬧小孩子脾氣的時候,我們已經不能退了。』

  百密一疏,我居然漏算了心夢的反應,這丫頭雖然能謀能狠,對我又是有求必應,但她對我的好,已經好到近乎心病,對她下這樣的命令,她肯定不能接受,偏偏眼下能作這件事的只有她一個,要是她不願意,不管我有什麼決心都沒用,最後機會就要這樣錯失了。

  正當我心急如焚,一個意外卻熟悉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有人用魔力傳聲,直接在對我的腦部說話。

  「幹得好!願意犧牲、成全,關鍵時刻你果然不含糊,沒有讓我失望!」

  「大、大當家的?」

  雖然不知道聲音從哪來,但這無疑就是大當家加籐鷹的聲音,緊跟著,我恍然大悟,明白剛剛出現的那個鬼東西是什麼。

  那個引發時空震的龐然大物,體積大到難以想像,絕不只是幾間房屋、高樓的規模,除了海神宮殿,還會是什麼?能夠操控海神宮殿的人,當然就只會是加籐鷹和武籐蘭了,之前加籐鷹表示不會參與我的戰爭,我雖深以為憾,卻也無法勉強,讓他與白拉登一同離開,估不到他會在這時候現身。

  仔細想想,加籐鷹絕不是膽小怯懦之人,他與黑龍王、黑龍會有舊怨,哪怕他願意不計前仇,人家也不會放過他,這點他知之甚詳,反過來說,他絕沒可能放過黑龍會,沒理由袖手旁觀的,現在跳出來,不值得意外,至於他先前說不會參與此戰……這種節骨眼上,誰還在乎他之前說過什麼啊?

  我在意的事情就只有一件,那便是……他能幫到我些什麼?又要怎麼幫我解決眼前難題?

  對於我的期待,海神宮殿已經給了回應,之前海神宮殿強行發動時空轉移,要直接移動到災難之地內,因為時空震盪過於劇烈,未能成功,卻也不是白費功夫,而是趁機送了能量與某件東西,穿過時空縫隙而來,替天河雪瓊解圍,至於傳送過來的東西是什麼,當時我無心細查,如今卻化成一道白光,衝上天際。

  嚴格說起來,我並不是沒見過這樣東西,當初巴格達大撤退,在東海之上,海神宮殿呼應阿雪的魔力而出現,我就曾見過這東西,十字架上以鎖鏈捆縛著人體,赤裸的雪白肉體,身材惹火到極點,兩團乳肉圓碩肥白,像一對海碗倒扣在胸口,又給鎖鏈纏捆突起,搶眼之至,奶瓜底下的蜂臀與長腿,同樣引人注目,然而,這具雪白肉體上遍佈血跡,殷紅的鮮血,在胴體上恣意橫流,怵目驚心。

  之所以流那麼多血的理由,當日在東海我沒能看清楚,現在卻看明白了,這具肉體承受著酷刑加身,雙眼與嘴巴都被縫起,手掌、足底均給利器刺穿,釘在十字架上,肩骨亦給鎖鏈穿過,傷得好重,鮮血更像是沒停過一樣往外冒,看上去無比淒慘,只要是有感覺的人,看了都會覺得痛,雖然還比不上元祖暗黑召喚獸祭體的程度,卻也已經是非常殘忍。

  而這具出自海神宮殿,被捆在十字架上,又幾乎被搞得不成人形的女體,自然就只會是邪蓮。

  暗黑召喚獸的力量,與宿主的狀態息息相關,邪蓮的資質不見得特別好,閻羅屍螳的力量,卻超越其餘四大暗黑召喚獸,這自然是因為,邪蓮肉體正承受著酷刑,比其餘諸女要慘痛很多,這才造就了閻羅屍螳的恐怖威力,我為此曾非常擔心邪蓮的情況,哪怕是加籐鷹向我解釋過後,我心裡仍難以釋懷,但此刻,我發現加籐鷹沒有耍我。

  邪蓮的肉體儘管受著苦刑,卻沒有凝成石像,甚至還不是早先加籐鷹所說的那種半晶體、半石像的狀態,肉身看來充滿生命力,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情形,若非親眼所見,我也沒法相信,明明整具肉體身遭酷刑,被弄得那麼慘,可是肉體本身所散發的生命氣息,非但未見衰弱,還比許多刻意鍛煉的強壯肉體更為健旺,這難道就是光明與黑暗術法的根本差異?

  我本身也是術者,關鍵處一眼就能看得出來,邪蓮在東海時,身上千萬邪靈怨魂之氣纏繞,讓她沒法離開東海,武籐蘭留人下來的理由,就是說要以獨門秘術,替邪蓮洗滌怨氣,而此刻,邪蓮身上沒有半點怨氣,那具猶自淌血的肉體,散發著近似僧侶戰士、聖騎士一類的光明正氣,甚至因為受刑的緣故,比正常狀態更強旺幾分。

  光明的本質,是生機造化,而非摧毀消滅,所以只要是走在光明正道上,哪怕稍微偏激一點,也不會造成無可復原的傷害,以苦刑加諸自身,只是為了洗滌身心,以證大道,當然不可能搞出什麼永久傷殘,是以,七苦七戒加身的邪蓮,身上沒有一點怨氣,與普通暗黑召喚獸的祭體完全不同,而她一現身出來,滿空鬱結不散的黑暗怨氣,均受她吸引,朝她急聚過去。

  怨氣洶湧而至,化為實質,形成一個黑色的雲渦,將邪蓮吞噬下去,換作是別人,哪怕是慈航靜殿的僧侶團,被這樣厲害的黑暗怨氣給吞噬,就像整個人給扔進酸液池,不足十秒,就只剩下一副骨架了,但邪蓮卻是例外,她與這些黑暗怨氣出於同源,能夠把傷害減到最低,而另一方面,她在東海海底,分分秒秒都在洗滌、化消怨氣,這世上再沒什麼人能比她做得更好。

  七戒加身,證光明正法,受相同之苦,體會同樣痛楚,捨身入地獄,普渡眾生,這是那套古老修行術的真意,今日邪蓮將之重現人間,效果自然是明顯得很,那些繞著她急旋的黑暗怨氣,彷彿碰到了一個超大的漩渦,看起來像是把邪蓮吞噬了,其實卻是反過來被她吸走,快速淨化,只是眨眼的功夫,天上的黑暗怨氣就被洗淨,再給旭日晨曦一照,如墨般漆黑的怨氣雲渦,很快就消了墨色,最後變為普通的雲氣,什麼怨氣都消失無蹤。

  少了怨氣的干擾,受其所累的元神立刻被解放,化成五道光之流星,以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高速,瞬間劃過天空,分朝不同的方向散去,身為宿主之一的邪蓮就在現場,身魂合一,爆出耀眼強光,所有肉體傷害迅速癒合、回復。

  大功終於告成,我心中一鬆,險些就一跤跌坐在地上,只是心中多少也有幾分訝異,因為其餘諸女的肉身,都在第三新東京都市,元神歸體,照理說應該是一起飛往相同方向,沒理由四散飛開的。

  「……奇怪……」

  我輕聲自語,而我身旁的白瀾熊有感而發,同樣也開口說了一句。

  「奇怪,為什麼看起來……那麼像龍珠許完願以後,四散飛去的畫面?」

  「呃,什麼龍珠許願?」

  「你不知道嗎?太孤陋寡聞了,這是南蠻的古老傳說,集全七顆龍珠,就能向神龍許願,許完願之後,龍珠會四散飛走,那場面就和現在很像呢。」

  「…………這個傳說,確實太古老了,我……好像很小的時候聽過……」

  姑且不論白瀾熊的感慨,我在這場戰爭中該做的事情,到此總算是都做完了,本來根本沒想到能做至這一步的,要成功擊殺五大召喚獸,這種不可能的任務,我們事前最多也就是敢想想,壓根不認為有機會做到的,現在當真完成,感覺起來像是在作夢一樣。

  我不敢說到這裡就一切成功了,元神解放後,與肉體結合歸一,讓諸女復原甦醒,這些僅是我個人的理論推測,能否真的實現,實在不好說,就算出了什麼意外,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所以我當前最該做,也最想做的事情,不是繼續在這裡戰鬥,而是立刻衝到第三新東京都市去,看看一切有否照我的預期進行?還是發生什麼意外?

  當初之所以來這邊戰鬥,是為了要救回我的女人,不是為了世界和平、天下興亡,現在女人都救了回來,本來我就沒什麼理由繼續在這裡死戰,贏了輸了對我都沒意義,也沒額外好處,只是,這種事情頂多想一想,不能認真,因為我自己很清楚,就算擺平了李華梅、暗黑召喚獸,只要黑龍王還在,就不能說是勝利,而只要黑龍王仍在,他也就不會讓我們好過,持續的報復與迫害,只會接二連三,所以,肯定要打倒黑龍王才能算完。

  說到這裡,我多少感到奇怪,對付李華梅的時候還好說,但對付五大暗黑召喚獸的時候,若是黑龍王出手阻撓,我們根本連半分機會也沒有,誅神巨劍、魔之佛陀、千蓮法陣,這幾計殺著環環相扣,容不得半絲差錯,如果黑龍王在場,以他的聰明才智,必能看破我的企圖,他出手阻撓,這些戰術不可能成功的。

  那……為什麼他不出手?我不認為他會刻意袖手旁觀,他是瘋的,不是傻的,暗黑召喚獸一破,失去爭霸大地的籌碼事小,但沒有了報復敵人的王牌,這件事情就很大了,他沒理由放棄暗黑召喚獸,所以……

  「啪!啪!啪!」

  鼓掌聲連續傳來,聲音不大,但在這種時候出現,卻足以吸引全場人士的注意力,而會在這種時候大聲拍手的,自然也只有黑龍王本人了。

  「幹得好!幹得太漂亮了,哈哈哈哈,賢侄,你這次的所作所為,讓我歎為觀止,古今無敵的暗黑召喚獸,居然給你這樣破掉,凱薩琳女皇如果泉下有知,這下可是給你重重打了臉啊。」

  黑龍王一面拍掌,一面走到我們面前,如果單看表情,還真感覺不出他有什麼氣惱憤怒,剛才一個李華梅被解放,他就像天塌了一樣,整個人精神失控,現在五大暗黑召喚獸一起被解放,他沒理由無動於衷,難道是因為在旁邊躲得夠久,已經重新鎮定下來了?但若他一直躲在旁邊看,又為何不出手阻止呢?

  「我剛剛算了一算,莉雅丫頭的異能,加上元神歸體,復原如初的機會,稍微算算也在七成以上,元祖暗黑召喚獸的靈魂,是由你親手解放升天的,再加上現在這次,暗黑召喚獸五百年來的悲願,真正撥開雲霧見青天了,法米特若在天有靈,必定會為了有你這樣的傳人,引以為傲啊!」

  黑龍王說著,往天上看了一眼,邪氣魔氛早已盡散,舉目只見朗朗晴空,金霞萬道,纏繞人間五百年的黑暗詛咒,至此煙消雲散,雖然法米特不在這裡,但我確實有種感覺,彷彿他正注視著這一切,並且為此大感欣慰。

  事在人為,只要有信念,成功絕對是有可能的,只不過奇跡的創造,需要時間來累積,可能一代人、兩代人無法完成,但終有一代人能夠突破詛咒,累積數個世代的心血與努力,不管多厚的烏雲,還是會被驅散的……這是法米特讓我學到的重要經驗,只不過……從黑龍王的口中說出,非常奇怪就是了。

  「唔,雖然你說得沒錯,但這些對白似乎不該由你說出吧?」我勉力站起,在白瀾熊的保護下,站起來面對黑龍王,「身為歹角,哪怕是最大的反派,該說的台詞也不是這些,說點什麼要我們好看之類的話,這才符合你的處境與身份啊!」

  「哈哈,那種話不用說,說了做不到就都是嘴炮,整天放那種話的魔王,不是歹角,根本就是醜角,我會牢記前人教訓的。這次你確實幹得漂亮,先是李華梅,再來是暗黑召喚獸,你能殺能滅,我都不會太意外,可你居然能救,我事先想都沒想過有這種可能……再說閻羅屍螳,我察覺到這玩意兒有隱患,偏偏祭體的位置我鞭長莫及,處理不到,就算陰溝裡翻船,也只有認了。」

  黑龍王笑道:「其實你該感謝我那商人老友,本來我花了不少力氣,追蹤巨頭龍,預備要攻破海神宮殿,在最後決戰前,一舉消滅心腹大患的,卻在我即將要動手的時候,他搞起了什麼房地產,把旗子插上海神宮殿,令我不能消滅危險的種子……」

  這話解了我很大的疑惑,原本我也奇怪,以黑龍王的老謀深算,似乎沒理由察覺不到閻羅屍螳的問題,加上邪蓮仍受海神宮殿保護,不管怎麼想,都是危險的因子,若我是黑龍王,肯定會嘗試消除隱患,然而,海神宮殿詭秘莫測,位置變化不定,黑龍會始終拿它沒辦法,黑龍王就算發現問題,多半也……我知道自己這想法有些天真,但不管黑龍王做些什麼,我也干涉不到了。

  事情果然沒有那麼簡單,黑龍王更比我所料得還要積極,他察覺海神宮殿的威脅,一面發兵大地,完成霸業,一面也秘密進行對付海神宮殿的工作,儘管海神宮殿玄奧神秘,但憑黑龍王的本事,最終還是找到了辦法,從他語氣聽來,十拿九穩,若他當真動手,海神宮殿多半不保,自然也沒有今天閻羅屍螳臨陣倒戈的事了。

  所幸,海神宮殿沒有坐以待斃,加籐鷹、武籐蘭謀求對策,最後想出了驅虎吞狼的辦法,黑龍王雖強,普天下卻非沒有能與之對抗,令他忌憚的人,基於這個考量,加籐鷹最後找上了白拉登,只要托庇於五色帆船的彩旗之下,黑龍王想要動海神宮殿,只怕也沒那麼容易了。

  白拉登是一個可以講利益、講好處的人,這是沒錯的,但他絕不是一個貪圖小利的人,海神宮殿牽涉此戰勝負,插手這件事,也意味著與黑龍王正面為敵,失去之前的模糊空間,以白拉登的為人,我很難相信他會願意跳下來參和,哪怕是把海神宮殿雙手奉上,應該也不足已打動他才是。

  但他確實是跳下來了,打著房地產開發的名義,將海神宮殿納入旗下,黑龍王想要攻擊海神宮殿,就要與他翻臉開戰,此事代價太大,黑龍王也不得不暫且放下,搞不好……黑龍王與我約戰六天後,這六天之中,他一直在與白拉登交涉,要他放棄對海神宮殿的庇護。

  交涉若成功,一切當然好搞定,交涉失敗,也不可能發動突襲,白拉登何等樣人?手下能人異士又多,既已立場敵對,不會沒作準備,想要偷襲他的海神宮殿,絕沒有可能成功,真想要硬幹,大概只能把白拉登約出來,雙方直接單挑,打贏了他,自然有得談,無奈黑龍王的敵人太多,最終決戰又在眼前,最終令他不敢那樣豁盡出去,也導致暗黑召喚獸中埋了邪蓮這個禍根,變成現在這樣。

  這樣一想,我才發現自己的幸運,要是沒有白拉登跳出來干預,邪蓮整個落到黑龍王的手上,今日的戰局恐怕就是另一個結果了,除了我們本身的奮戰,奇跡之所以出現,實在牽涉得太多……

  「我承認,今日天運垂青於你,讓你創造了奇跡,把不可能變成可能,那些女人給你救了回去,但就算能保住性命,她們能真正復原嗎?受了那麼嚴重的傷害,會一點後遺症都沒有?你的奇跡能那麼徹底嗎?」

  黑龍王邪笑著提出質疑,一字一句,確實也敲在我心房上。這些問題我不是沒想過,也很認同黑龍王的話,受過那麼嚴重的傷害,不可能沒有後遺症,只不過一時間我不曉得會是什麼而已,估計後頭有不少復健工作要干了,想著這些問題,憂心諸女的狀況,心神略分,對峙的氣勢不免減弱,要不是白瀾熊立刻挺站在我身邊,險些就為敵人所趁。

  「呵呵,不用擔心,我沒打算偷襲,都已經到這種時候了,如果一下奇襲把你殺掉,就太沒意思了,況且,你們雖然取得了兩勝,但最後一個關鍵工作還沒完成,要慶祝還嫌早吧。」

  黑龍王道:「大魔王沒倒下,似乎還輪不到勇者開慶祝宴會吧?繞了那麼一大圈,始終是要完成這最後一步的,如何?魔王可是很忙的,你們就通通一起上吧!」

  在黑龍王說話的時候,我身邊陸續有人站過來,鳳凰天女、李華梅、天河雪瓊、鬼魅夕、心禪大師、娜西莎絲、倫斐爾……我方還能作戰,或者說還能動的人,全都來到我身旁、後方,聚成一道人牆,團結起來,面對黑龍王,儘管還沒開口說話,意思卻已經表現得很明顯,沒有一個人退卻,所有人都誓與黑龍王死戰到底。

  心禪大師、娜西莎絲、倫斐爾、白瀾熊,都是領導級人物,他們往我身後一站,他們的手下人,絕不可能放著領導人孤身犯險,所以他們一站定,後頭馬上也是一堆人排隊護衛,慈航僧侶、伊斯塔法師、精靈、獸人……大隊人馬如蟻附蜜,很快聚集過來,在後頭排出了大陣仗。

  站在最前頭的我,感覺很奇妙,明明一開始,只是我和黑龍王兩邊對峙,怎麼弄到最後,我這邊居然擺開了大兵團作戰的架勢?萬馬千軍,集中在我身後,誓死與敵人一戰,戰意如虹,反倒是黑龍王那邊……之前殺進來的黑龍軍部隊,被暗黑召喚獸放手大殺,混戰中傷亡慘重,天河雪瓊張設的光翼,基本上也沒有護住他們,他們差不多都死光了,僥倖存活的少數人,也沒什麼忠誠心可言,有些裝死充屍體,多數則飛也似的逃出災難之地外,沒有犧牲生命也要護衛領導人的決心。

  也因為這樣,黑龍王就剩下孤家寡人一個,後頭頂多就是一些亂吼亂叫的異界魔物,看起來很是淒涼,但相信他自己也不怎麼在乎就是了。

  「哦,這算人多欺負人少嗎?不過,是不是人多就穩贏了呢?」

  黑龍王無視自己孤身一人,用一種近似蔑視的目光,朝我們這邊看了一眼,而事情也再次被他說中,倒不是說我們兩邊的力量、修為有差,主要的問題是經歷連場惡鬥後,所有人的力量都早已透支,精疲力盡,傷重的姑且不論,就算是那些沒傷的,也已經整個人被掏干,連站都站不穩,試問又哪來的體力去挑大魔王?

  「哼!你也別以為強弱懸殊就贏定了,暗黑召喚獸剛才很囂張吧?還有那個什麼第九級的,現在不全都完蛋了?你儘管再猖狂下去,看看等一下怎麼死!」

  虛張聲勢,黑龍王不可能被我這樣唬住,所以我也沒打算唬他,純粹是用來自我激勵,給我方眾人找點士氣,要不然,不用戰就要先垮了。

  我方能夠聚集的所有戰力,早都已經匯聚在我身旁、身後,最後一個幫手也在這時到來,半空中的邪蓮翩然而降。

  邪蓮本就是吸血族,哪怕經過這許多歷練、磨難、聖法修行,這點也不會有改變,剛才她凌空行法,暗黑召喚獸的元神回歸原身,立刻就與她結合,比什麼都要快,她好像也因此獲得提升,渾身金光大盛,張開背後的蝠翼,從天上飛掠下來。

  豪碩的雪白乳瓜、惹火的肥臀,在黑色緊身皮衣底下,呼之欲出,縱然渾身縈繞著聖光金芒,還是說不出的性感,落地瞬間,兩團圓滾滾的乳肉上下一跳,這極具視覺衝擊的畫面,讓我精神一振,從某方面而言,這確實也是一種提振鬥志的方法,至少在我身後,不少呼吸聲瞬間粗重起來。

  為了要給敵人壓力,邪蓮沒有落在我身邊,而是在我的對面,黑龍王身後降落,勉強形成了前後夾攻的勢態,邪蓮沒有說話,只是與我對看一眼,含笑的目光,無言無語中已說明了一切。

  什麼也無需多言,一切……等打倒了黑龍王再說。

  我們擺出了所有的實力,黑龍王雖然只有獨自一個,卻未因此變色,看著我們的眼神視若無物,坦白說,他確實有這樣的實力,而我們也確實虛弱得無法對他構成威脅,他這樣的態度沒什麼不妥,況且,他看不起我們,總好過他把我們當成大敵,審慎以對要好。

  不過,哪怕看不起我們,黑龍王似乎也不是高枕無憂,他的視線不住游移,似乎在搜尋著什麼,過不多時,他終於開口。

  「既然已經出手,為何還要藏起來?老朋友,現身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