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一章 百年遺囑 故人承諾

  伊斯塔歷四七六年十月二十日,首都巴格達面臨了建國以來的最大危機,為了殲滅殺生無數的無頭騎士,皇室與巫神學會放下歧見,攜手合作,在「史上最無恥的魔法師」約翰·法雷爾的主持下,施布超·魔法陣,彙集黃土大地頂級精英,全力一戰。

  是役,伊斯塔一方傷亡慘重,但於絕境中亦存希望,黑龍潛翔,金劍舞空,魔師騎士,百年遺恨,法陣無解,唯願重生。

  作為破壞、毀滅的起始,這一戰的燦爛將永留史冊,為了把這些璀璨的光與影忠實地記錄下來,我,將與星光同在,整理所有發著光輝的故事。

  雷因斯·蒂倫 王立史學圖書館 宮廷詩人~~ 天地有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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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沒有人可以告訴我,那一面石牆上寫的是什麼鬼東西?魔法陣該刻的是魔法符文,不是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還有……雷因斯·蒂倫又是什麼啊?」

  對著一眾負責魔法陣安全的伊斯塔士兵,我幾乎是暴跳如雷地指著鼻子罵人 ,今天晚上就是啟動魔法陣,打開境界通道的決戰之期,這座巨大的立體魔法陣 建築早該完工,但昨天夜裡,娜西莎絲緊急通知我,負責建造這處魔法陣的工頭 剛剛向她自殺謝罪,說是有技術難關解不掉,一死以謝國人。

  根據娜西莎絲的說法,這個超複雜的立體魔法陣,因為耗損資源太多,所以研發出來後,從未實際建造過,這次照著設計圖建造,到了最後頭的關鍵部份,技師們才發現有幾個小地方出現錯誤,理論與實際衝突,根本是不可能解決的。

  茲事體大,伊斯塔的工程技師們嘗試解決,連絡羅賽塔,私下請求矮人工匠的魔法技術支援,但遠水救不了近火,根本就是不可能。結果到了昨天夜裡,紙包不住火,三名擔任領導的工頭扛起責任,自殺身亡,把這個燙手山芋扔給娜西莎絲,跟著又傳到我手裡。

  「啊?這麼重要的事,你們怎麼現在才說?」

  驟聞惡耗,我甚至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急急忙忙撇下白牡丹母女三人,趕往魔法陣地,不見忙碌的工人群,只看到石牆上歪七扭八地寫了一串字,字跡潦草,文意不明,我看得火冒三丈高,連忙把所有技工召集起來,劈頭先罵一頓。

  「說!未完成的工事怎麼辦?還有,這些鬼畫符丑字是誰寫的?」

  「呃……那幾個技術難題已經解決了,魔法陣建造完工,所以大家才在休息的。」

  「完工了?開什麼玩笑?一直說沒辦法解決的問題,怎麼會突然完工?昨晚自殺的那三個傢伙,是死好笑的嗎?」

  「就是剛剛完工的,事情太倉促,還來不及通知你們。」

  技師們比手畫腳地說明,昨晚三名工頭自殺身亡,將工程實情上報後不久,來自矮人之國的援助終於到來,幾名怪模怪樣的矮人工匠進入魔法陣地,以驚人的手法開工,幾下子就把困擾多時的技術難關解決,完成了整個工事。

  我狐疑道:「什麼矮人工匠?身份有沒有問題?別胡亂來幾個人,亂搞一通,你們也當作是幫助,搞不好是黑龍會的奸細,黑巫天女的手下咧!」

  這麼重要的戰役,敵人派奸細過來破壞,是很有可能的事,而我們要是被敵人潛入破壞,敗在這種事情上,那就真是死也不能瞑目了。這是最基本的常識, 而這些技工卻連這都不懂,怎不讓我氣炸了肺。

  往旁邊一看,確實看到一個矮人工匠在那裡收拾器具,準備要離開,旁邊還有個助手,是一個很艷麗的大美人,胸前波濤洶湧,讓我一見就怦然心動。矮人工匠的手藝我信得過,不過羅賽塔距此遙遠,莫名其妙一個矮人工匠趕來這裡, 旁邊還跟著個巨乳美女,又幫忙解決了所有問題,此事太過湊巧,想起來都覺得不可思議。

  「咦?那個矮胖子……怎麼是戴墨鏡的?矮人有這麼時髦的嗎?」

  「喔,那是因為他紅眼睛,所以才戴墨鏡!」

  「渾蛋!這世上有紅眼睛的矮人嗎?一定有問題,你們連問都沒問嗎?」

  「問是有問,但他說自己不是普通的矮人,是矮人族中的超人,又叫做雪特人,所以才會紅眼睛,這沒什麼啊。」

  「雪特人?他媽的你才雪特咧,我走南闖北,見過那麼多的東西,就沒聽說有種矮人叫雪特人的,這肯定有問題,趕快來個人去把那傢伙抓回來問問,不, 嚴刑拷打!還有把那個大波妹帶到我這邊來,讓我負責盤問。」

  大概是看我在這邊跺腳氣得厲害了,周圍的士兵衝出去攔住那個矮人工匠,開始向他盤問。也不知道那個矮人工匠說了什麼,士兵頻頻點頭,跑回來向我說話。

  「……呃,他說他不是可疑份子,是以前答應了一個人,所以現在過來幫忙搞定問題,解決技術障礙的。」

  「答應了一個人?什麼人?」

  「他說……好像是什麼……法米特·修·卡穆。」

  「什麼?法米特?我去你媽的!」

  我氣得把面前這個愣頭愣腦的士兵踢了個觔斗,這才發現那個矮人工匠和巨乳美女不知何時已溜得蹤影全無,速度之快,真是讓我難以置信。

  這個意外的發生,令我大起警惕之心,連忙下令讓人把魔法陣地徹底檢查,但回報的結果卻是一切正常,沒有被人作下什麼手腳。

  雖然得到這個回報,可是我還是放不下心來,只不過檢查既然沒有問題,有什麼不安心也只能先按下,繼續為今晚的戰鬥作準備。

  只不過,就連我也想不到,這個看似不重要的小意外,卻成為今晚這一戰最重要的勝負關鍵,甚至也因為這件事,此戰非獨在伊斯塔歷史上名垂千載,甚至在黃土大地……不,整個鯤侖世界裡,成了永垂不朽的傳奇。

  所有的準備終於完成,應該要上戰場參戰的人也到齊,單純以所見陣容來看,確實說得上人強馬壯,彙集了伊斯塔、南蠻的菁英戰力,除了伊斯塔的魔法兵團外,南蠻的獸族強人更是了得。

  萬獸尊者、手持斬龍刀的白瀾熊,他們可以說是現今南蠻最強的兩人,本來他們是不可能參與這一戰,但在種種機緣巧合之下,現在他們兩個人也在這裡,還成為此戰中的最大武力。

  「哈哈哈,外孫,你準備好了嗎?今晚過了之後,在這裡的人可能一個也不剩下,如此過癮的事,你預備好要面對了嗎?」

  「……外公,這麼令人悲愴的事,可不可以麻煩你別說得那麼爽?」

  能夠成為最強者的高手,或許精神真的是異於常人,我就很難想像,自己面對一片屍山血海放聲大笑,還越笑越爽,這點可以說是萬獸尊者豁達,也可以說他根本就是心理變態。

  在萬獸尊者身後,站著一大群高頭大馬的獸人戰士,正在那邊賣弄著肌肉,生怕別人看不到似的,以實戰效果來說,這些傢伙可以上陣作戰,更是輔助魔法師攻擊的完美肉墊,多了他們在場,可以有很多的戰術變化,對我很有利。

  至於那些在獸人隊伍旁邊站開的,是羽族一脈。所有羽族女戰士,手持魔法連弩,在卡翠娜的領導下整裝,她們的空中戰力,將會在等一下的戰局中大派用場。

  本來統領羽族女戰士的,應該是李華梅,但她因為傷勢太重,目前還在化繭療傷,我們一直希望她能及時出關,協助我們作戰,可是照眼前的情形來看,這個美好願望是不可能了,我們唯有靠自己。

  正當我要對羽族下命令,卡翠娜突然朝我走來,把一封書信交遞給我,道:「先看一看吧,昨天晚上才以特急件送到的,我都還沒有看內容,你先看看再說吧。」

  莫名其妙的一封信,上頭也沒有署名,不曉得是誰寄來的東西,我拆開信封,看見裡頭熟悉的字跡,心中一凜,定睛細看。這封信所傳達的訊息,與我早先猜測的一件事相符,現在再加上這封信,雖然還只是一面之詞,不能說完全得到證實,不過……相信已經八九不離十了。

  「媽的,真會挑時候,怎麼到了這種時候才發信來?該死的不良中年……」

  一面恨恨地罵著,我一面把整封信撕碎,還立刻放進嘴裡,把碎屑給全吞了,絕不能有半片紙屑給人看到,洩漏這封信裡的機密。

  「怎麼了?約翰,信裡寫什麼?」

  「?……這個嘛,還沒有到可以說出來的時候,暫時保密,保密。」

  卡翠娜遞信給我的動作,也被別人注意到,白瀾熊立刻過來發問,我只能含混地應付過去,煩惱到不得了。

  白瀾熊道:「沒有李提督參戰,只靠我們現有的力量,勝算還不到一半,約翰你有什麼妙計,早點說出來,可以讓大家安心一點。」

  「妙計是有一點,不過連我自己也不確定……算了,一個人扛責任實在太重了,難得找個信得過的人一起扛,老友啊,別逃,能者多勞,就是你了。」

  一把抓住正要逃跑的白瀾熊,我把一個剛剛在腦裡形成的戰術,貼在他耳邊,快速地說了一遍,將這個具有高危險性的任務托付給他。

  「老友,能認識你,我真是覺得畢生榮幸。」

  「呢,你怎麼會這麼想?我專門給白熊你找麻煩,我還以為你會覺得認識我遺憾終生咧!」

  「剛到困難就覺得自己倒霉,這是很正常的想法,也是很一般的想法.如果我想的都和正常人一樣,那我又怎麼能夠出類拔萃,變成英雄呢?」

  白瀾熊笑著拍了拍我肩膀,悄聲道:「這種逆向思考,我是從尊者他老人家的身上學來的。」

  「老友,你變態了。」

  我歎了口氣,無奈道:「人變態無所謂,獸人變態更是沒關係,但變態歸變態,你還是要當一個長命的變態啊。習慣逆向思考的人,很容易死得連屍體都倒裝進棺材的。」

  聽我這麼一說,白瀾熊的臉頓時扭曲起來,而我也沒再與他多說,因為更重要的人已經來了。

  「你們都已經調派好了嗎?我和姊姊的任務呢?告訴我們吧。」

  一身火紅色的武鬥袍服,羽虹展動背後雙翼,週身紅光閃動,如同一隻火鳳凰般翩然自天而降,目光中的粲然神采,明艷英武,一掃近來的頹喪不振,散發出一種動人的生機,分外令人驚艷。

  同樣振翅降落的還有羽霓,雖然是雙胞胎姊妹,面孔與體態一樣,但羽霓卻是一身的青與白,穿著織芝以特急件由索藍西亞送來的弓箭手服,衣袂飄飄,恍如一朵青葉白蓮,旋轉著飄降下來。

  並蒂霓虹,這一雙美貌若仙的姊妹花,展翅從天空翩然降臨,剎那間的動態美,把在場所有的羽族女戰士都壓下,讓我們全都看得傻眼,尤其是當她們一左一右地落在我身旁,分別牽過我一隻手時,我清楚感受到無數滿載妒忌的眼神,集中射在我身上。

  「嘿,大家冷靜一點,無頭騎士還沒出現,別急著自己人打自己人。」

  我乾笑兩聲,望向分站我左右兩邊的美人兒,那自是臉皮再厚,也覺早有一絲赧然。

  就在昨天夜裡,我完成了許久以來的夢想,把白牡丹、霓虹這對母女搞到床上,同時淫了母女、雙胞胎,讓三具各有特色,卻又相似的美麗胴體,在我身下輾轉呻吟,作出種種艷媚姿態,回憶起來,那種火辣辣的刺激,讓我真想把眼前的戰局扔下,帶她們回房去大搞一番。

  照理說,幹了這種不只是招人忌妒,簡直是招天妒的事,我應該會付出些代價,至少霓虹對我會表露氣憤,這才是常理,但不知足否因為決戰將至,今夜之後眾人全死未卜,霓虹非但對我沒有半句怨言,反而像是要把握最後的每一分一秒般,對我曲意溫柔,更不顧一切地拉著我與白牡丹一起,四個人共享天倫極樂,用歡好時毫無間隙的極度愉悅,填補她們姊妹一直渴望的親情。

  「謝謝你,沒有你的話,我們也不可能一家團聚……」

  這句話假如是從不具思考能力的羽霓口中說出,那我還可以理解,但被羽虹說出來,這就讓我驚愕不已。

  再怎麼說,我也不至於蠢到會認為奸了人家母女,還會反過來被人說謝謝的程度,羽虹這不合常理的道謝,反而令我感到不安,難以釋懷。

  然而,從側面看看羽虹,她正神采奕奕,戰意昂然地望著我,彷彿又回復到從前那個單純信仰正義、為了義理而獻身的女捕快,這些日子以來被心病所束縛的頹態全被一掃而空,昨夜所發生的亂倫交歡,竟似產生了歪打正著的震撼療效,治好了羽虹的心病。

  (可是……真的是治好了嗎?或者只是表面上看來像好,其實卻是越陷越深了?

  我不是心理醫生,這問題是答不上了,但心裡卻為之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用簡短的句子交代完霓虹工作後,實在是忍不住,開口問了一個或許不該問的問題。

  「阿虹,當初在金雀花聯邦……打倒黑龍王,你後悔嗎?」

  這句話一出口,我自己就後悔了,我很清楚自己是因為擔憂什麼,所以才有此一問,但在這節骨眼上,又何必去刺激看似康復的羽虹?又何必打草驚蛇呢?

  不過,這話一間出口,就已經容不得我打哈哈混過去,把話再收回來了,而羽虹的反應更比我預期中要好許多,她沉靜著表情,側頭想了想,道:「不,我不後悔,我相信我是做了正確的事,雖然……師父是我的……嗯,但守正辟邪是我的使命,如果我不能貫徹正義,那些需要被救助的人又該怎麼辦呢?」

  羽虹輕輕地說著,聲音不大,但卻很認真,我注意到她的拳頭緊握,這些話都是帶著決心說出,不是隨便講講的。

  她說得堅決,我卻有點不敢面對她的目光,轉過頭去,低聲道:「你不後悔就好,不過,人的一生不是只有正義而已,有時候……想想其他的東西,別為了正義就不顧一切,這樣不值得的。」

  「哪怕事情再發生一次,我也絕對不後悔,只會把同樣的決定再做一次。」

  羽虹望著我,彷彿宣誓似的,斬釘截鐵地說出這段話,我愣了一愣,很想再說什麼。但考慮到我本身的利益、話說出去之後的結果,還是硬生生把話收回。

  「嗯,我瞭解了,那麼……一切就拜託了。」

  說完這句話,恰好娜西莎絲也來到,我得以脫身,過去向娜西莎絲作個交代,順便也探問一聲。

  「知不知道白大夫到哪去了?」

  「剛剛我得到通知,白大夫說自己在前線幫不上忙,所以自願擔任輔助工作,去準備各種應急藥物,以備不時之需。怎麼了?約翰,不是有什麼問題吧?」

  「不,再正常也沒有了,能有什麼問題?」

  「喂,你話裡有話喔,有什麼事情趁著現在說出來,別等到開戰時,才讓我們死得不明不白啊。」

  「這個嘛……我只能向你保證,如果要死,一定讓你死得明明白白,這樣說如何?」

  無視娜西莎絲怒火中燒的眼神,我笑著離開,來到參與此戰的最後一份子,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子身邊。

  「怎麼樣?阿雪,準備好了嗎?」

  「嗯,已經準備好了。」

  美麗的小狐女點點頭,緊張地握了握手上的魔杖。之前因為魔力灼傷所造成的肉體損害,這兩天已經治療得差不多,讓她可以回到戰場上。

  自從在南蠻正式成為一名黑魔導師,阿雪算得上身經百戰,並不會怯戰,不過這次她卻表現得很焦慮,因為這次的任務她從沒遇過,不是站在結界裡揮舞魔杖,使用魔法,而是借由歌聲,將自身的魔力釋放,引動整個魔法陣的共鳴。這種事……別說阿雪不曾做過,恐怕黃土大地的魔法史上都沒有幾個人幹過,也難怪她會表現得這麼緊張。

  「別擔心,阿雪,你行的。」

  「嗯,師父你以前說過,信就一定做得到,不信就一定做不到。」

  阿雪的狐耳動了動,點頭道:「我相信自己會做到,一定能把境界通道打開的。」

  「是嗎?我是不記得自己曾這麼說過啦……不過,有信念是好事,這次的戰役,我們需要這樣的信念。」

  「師父覺得我們能贏嗎?」

  「不是我覺得怎麼樣的問題,是我們非贏不可,一定要贏。」

  我說完,在阿雪高聳的胸部敲上一記,頓時造成一陣乳波晃動,引來附近眾人側目,兼之一片噓聲。

  不知不覺,我發現所有參與此戰的重要人員,無論是我的親人、朋友、尊敬與信服我的人、不服我的人,都已聚集在我身邊,所有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呵,怎樣也好,現在我們已經別無退路,這一戰……無論如何都要贏,哪怕是不仁不義,哪怕我們自己比敵人更黑暗邪惡,總之,我們要看見明天的太陽,而敵人要下地獄,這樣說,大家都沒異議吧!」

  連我自己都沒想到的效果,這一聲喊話所換來的,是周圍人群激昂的震天呼喝,彷彿這些人齊心協力,願意為此戰效死命,不惜犧牲一切,也要獲得最後勝利,假如他們是我所統帥的軍隊,那麼憑著此刻的士氣,我有絕對信心帶領他們橫掃千軍萬馬,征服到世界盡頭……雖然這很可能只是錯覺。

  儘管事前的準備工作是保密又保密,但以實際情況來說,這一戰所要做的事情卻很簡單。

  阿雪、娜西莎絲,這兩個人合力發動魔法陣,開啟境界通道,這是第一步。

  境界通道開啟後,存在於通道彼端的異界魔神將會受召喚而來,屆時無頭騎士出現也好,不出現也罷,都會被魔神搜出,或是消滅,或是帶往異次元,這就是第二步。

  無論是把敵人消滅,或是轉移到通道彼端的異界,都能夠解決我們的問題,所以,只要這個戰術能妥善實施,無頭騎士就可以被搞定,我們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若要說有什麼問題,那我所擔心的麻煩有兩個:第一,魔法陣沒能成功發動,被敵人中途破壞,那當然就啦啦嗚嗚,大事去矣;第二,異界魔神受召喚而來,數目可能不只一個,但魔神也好,數目多也罷,無頭騎士猛成這個樣子,沒有人能擔保戰局一定是魔神群殲滅無頭騎士,而不是無頭騎上大破魔神群。

  這兩個情形之中,無論是哪一個發生,我們大概都只有手拉手,死翹翹的收場,而若問我這兩種情形會否發生,我心裡的答案其實是很悲哀。

  「約翰,如果你是敵人,你會怎麼做?」

  娜西莎絲一身盛裝,在預備登壇施法之前,先來與我會面,做最後的確認。像這樣的問題,過去娜西莎絲也問過,現在重提,本來她也不預期我會回答什麼,但從我口中說出的話語,卻大出她意料之外。

  「在這個魔法陣中,阿雪的角色與重要性,是沒有人可以替代的,不過,你的位置呢?如果你臨時被幹掉,有別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嗎?」

  「這……別人來取代我位置,由於不熟悉的關係,危險性很高,但如果敵人發動攻擊,我不幸倒下,巫神學會裡有幾名資深的魔法師,可以取代我的工作,讓魔法完成。」

  「黑巫天女曾指揮無頭騎士殺我們,卻又指揮無頭騎士救阿雪,因為阿雪是無可取代的人,她死了,開啟境界通道的魔法就不能做,但你我死了,卻還有替代人選。換句話說,我們的敵人很樂見我們開啟境界通道。」

  這個結論我之前就和娜西莎絲討論過,並不是什麼新見解,但我們仍想不出,開啟境界通道對黑巫天女有什麼好處?她又要利用這個魔法來做什麼?

  「可以肯定的事只有一點,黑巫天女必定會在我們發動魔法的時候,讓無頭騎士現身,對我們造成影響。這次不是單純的戰鬥,為了要及時駕馭無頭騎士做出應變,黑巫天女一定會出現在附近……這是我們前所未有的機會,若是把握得住,要打倒無頭騎士就靠這一點了。」

  「你的意思是……」

  「黑巫天女能夠控制無頭騎士,我想來想去,必然是她手中握有一樣重要的東西,能夠憑此驅使無頭騎士,只要我們把那東西奪回或破壞,黑巫天女就不能再召喚無頭騎士。至於那樣東西是什麼……相信你也心裡有數。」

  娜西莎絲點點頭,表示明白我的想法。其實,這個東西並不難猜,一個失去首級的怨靈,最大願意肯定是找回失去的頭顱,黑巫天女應該就是掌握住夏洛堤的頭顱,才能夠驅使無頭騎士。

  只要能把那顆骷髏頭奪回,就可以反過來驅使無頭騎士,若是無法奪取,直接破壞毀去,那也是可以的。這個戰術構想,就成了今晚戰役中另一個重要支線,哪怕主戰術失敗,都有敗部復活的機會。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很好奇,也想了很久,你能不能給我個解答?」

  「我想不通的是,夏洛堤使用的許多獨門秘法,都是憑藉著死白眼的特異體質,才有辦法運使成功,尤其是那個一分為多的靈魂切割,根本就是死白眼的特種異能,但在她已經變成無頭騎士的現在,既然連頭都沒有了,又哪來的眼睛?沒有了死白眼, 那些秘法又是怎麼施展成功的?」

  這個問題令我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娜西莎絲聳聳肩,輕而易舉解答了這個問題。

  「你自己也都說,那是一種特異體質了。特異體質是本,死白眼只是冥皇血統的象徵,沒有了象徵物,它的能力會受到限制,但體質的特異性仍是沒有改變,還是可以做到很多事,不會因為沒有了死白眼,特異體質就變得一般了。」

  娜西莎絲的解釋,讓我的困惑有了答案,這時,圓亮的明月初升,銀白色的月光自天上灑下,圓型祭壇的十八根巨柱,沐浴在銀亮月光下,雕刻於柱上的魔法符文閃閃發亮,流過一層奇異的色彩。

  「要開始了!」

  娜西莎絲扔下一句,就匆匆從我眼前離開,開始進入祭壇,預備主持,而我則是站在祭壇之外,抬頭仰望天上的明月漸漸變色,努力讓自己回復平靜,放鬆握得死緊的拳頭。

  期待多時,這一戰終於要正式開始了,比起勝負……我更在意自己能否看到明天的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