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布達年代祭 第七章 意氣之門 無妄之災

  心夢用了她的獨特能力,引我入夢,編織出一個美麗的世界,讓我能夠在裡頭與她相會,這種虛幻的精神世界,不但所看到、聽到、感到的一切都是虛相,就連時間都不可以相信。

  感覺上,兩個人好像談了很久的話,不過,哪怕在裡頭過上三天三夜,回到現實世界,也可能僅僅是一眨眼的事,這種黃粱一夢的虛幻效果,正是精神世界的特殊性。

  換作是以往,我碰到這種超高級幻術,只有像個呆子般被耍,但有了霸者之證以後,總算有了少許特權,就算人在幻境世界中,也能夠藉由霸者之證,透視所有的幻覺,並且與現實世界維持聯繫。

  心夢讓整個幻境世界崩毀時,只要我有那個意思,絕對可以把整個世界接過維持,但這是沒意義的事,我算算時間差不多了,也該回歸現實,便由得她把世界消散。

  幻覺全部消失,我又回到了那個陰冷潮濕的走廊,喧嘩聲與火焰焚燒的聲音,隱約傳了過來。鬼魅夕還在昏睡,猶自未醒,整個身體軟軟地趴靠在我身上,睡得很甜,看那張甜美的睡臉,還真是讓人羨慕,就是不曉得她正做些什麼美夢了。

  「扔我一個人去談判,自己睡得倒爽,醒來力量還會升等,天底下有沒有這麼便宜的好事啊?怎麼好事都落不到我身上呢?」

  不無抱怨,但剛才心夢使用的技巧,給了我一點靈感,橫豎我也嫌周圍有點吵,索性趁這個機會,試驗新招。

  「距離……大概一百米吧,更遠也不是不行,但就沒把握駕馭得那麼好……」

  不用特別裝腔作勢,我眼睛陡然一瞪,雖然沒有特別的目標,但方圓百米之內,所有生物的腦電波都被我捕捉、強行入侵,並且下達了熟睡的指令,瞬間遠近連串悶響,不管是人或蟲子,全部都熟熟睡去,至於在這種鬼環境下,睡著之後會否給燒死,那就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了。

  一口氣入侵方圓百米內所有生物的腦部,對我來說也是個新的里程碑,既然做得到這一步,後頭我就嘗試弄醒鬼魅夕,將手放在她的前額,精神指令一下侵入進去,很快就把她喚醒,漸漸醒了過來。

  忍者不愧是專業人士,鬼魅夕一清醒,馬上就從我懷中彈了出來,眼珠一轉,看清所在位置,大致判斷出情況後,她更立刻看出最重要的一個訊息。

  「你……她和你接觸過了?」

  說著這些話時候的鬼魅夕,表情、眼神和之前那個嬌憨可愛的丫頭整個不同,不但眼神緊張得多,還多了一絲戒慎、提防的感覺,我幾乎就把那看成是敵意了。

  這就是她們姊妹之間的深厚情誼,鬼魅夕之所以跟在我身邊,就是為了心夢,要是我與心夢反臉成仇,這丫頭隨時有可能一刀刺進我的後心,這是她必定會做出的取捨,現在我已經可以確定了……

  想想其實覺得挺嘔,雖然這樣買一送一,也是挺賺的,可是這段時間以來,我與這丫頭算處得不錯,給了她不少好處,別的不說,至少把她每天乾爽爽,難道就為了她姊姊,她就翻臉不認人了?那我又算是什麼呢?

  一想到這點,就覺得有些不甘心,而這分不甘心……則是我錯得最離譜決定的開始,人有時候就是不能爭一時意氣,愚蠢的作為,什麼意義也沒有。

  「哼!當然接觸過了,這麼重要的時刻,你昏在一旁沒能看到,真是太可惜了,那個賤貨給我攆出去的時候,還假惺惺地哭得死去活來,妄想求我原諒,呸!那種事情這輩子都不會發生!」

  因為完全是謊言,所以我說得斬釘截鐵,再肯定也不過,鬼魅夕聽了,一下子呆若木雞,整個愣在那邊,足足過了幾秒,這才顫抖著聲音,道:「你……你不是答應過我……」

  「我答應過你什麼了?哦,要原諒一個人是嗎?你又沒說是誰,我哪曉得你的要求要用在誰身上?只好怪你自己不把話說清楚了。」

  「你根本就是存心……」

  「說得對!我就是存心耍賴,你奈我何?我可以坦白告訴你,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有打算要原諒誰,血債只有血償,他媽的我根本一開始就在玩你,你活該啊!」

  囂張的話語配合手勢說出,氣勢可不是普通的強,那些認為我應該要復仇的人,比如說李華梅,若清醒地在這裡見到我如此說話,搞不好還會感動得流下眼淚。

  不過,要耍氣勢就得付出代價,這點似乎是鐵則,我的話才說完,下意識的本能反應,我後仰翻身,用實際動作去躲避那一絲危險的感覺,而幾乎在我動作的同時,咽喉微微一痛,血絲飆飛流出,時間真是抓得正好,只要再慢零點幾秒,咽喉就被這一刀給切斷了。

  鬼魅夕這傻妞真是一點玩笑都開不得,這一刀她絕對認真,我差點就沒有避過,但即使躲開了,問題也不是就此解決,而是剛剛開始,因為鬼魅夕的第二刀連接斬來。

  「臭婊子!你玩真的啊!」

  我又驚又怒,但鬼魅夕的攻擊如閃電、如幽影,附骨而來,整個身影、刀路飄忽無定,完全無法以肉眼捉摸,只能靠武者的純感應去捕捉,是貨真價實的忍者真功夫。

  換作是早一點,我可以憑著優勢的力量強破,但如今,大家都是第七級力量,我已無法用蠻力硬破,而鬼魅夕則在力量提升後,刀法更見巧妙,精微變化更勝之前,幾招之內就令我險象環生。

  要是真的在這種情形下被幹掉,那就冤枉到家了,幸虧我這段時間下的苦功沒有白費,敵人刀法既然難以閃躲,索性不躲,單純死守。過去防禦並非我所長,但最近……我有一個很棒的新招。

  抵天之劍!

  我右手捏了一個劍訣,使出最近苦修的抵天之劍,剎時間,劍氣橫空,將鬼魅夕的連環斬擊盡數封住。

  抵天之劍,是我最近研習的武藝中,最精微奧妙的一項,儘管我已經為此花了不少工夫去鑽研,但每次投入時間下去,都覺得自己好像一頭栽進浩瀚無邊的海洋,越是研究,越覺得裡頭的奧妙層出不窮,因應敵人的攻擊,衍生出千億變化,無窮無盡。

  一開始,我還以為自己掌握了五、六成精義,但如今,我肯定自己能掌握的部分,最多只有三成,饒是如此,已足夠讓我擋下鬼魅夕的連環斬擊。剎時間,鬼魅夕發出十多道斬擊,忽快忽慢,分自不同角度繞身襲來,卻全都被抵天之劍封鎖擋下。

  看起來,似乎是我巧妙使用劍氣,擋下了鬼魅夕的十多道斬擊,恐怕連鬼魅夕都這麼以為,但我自己再明白也不過,我只是擺好了架式,讓鬼魅夕不管怎麼出招,都只是主動把刀砍在我防禦最強的那點上,等若碰壁,此中奧妙,可意會、不可言傳,只有親身修習,才能體會。

  抵天之劍,奧妙無窮,鬼魅夕雖然沒有練過,但十多道連環斬擊無功,她也察覺不妥,曉得一時半刻內無法憑武力將我壓倒,身影陡然往後一退,在長廊上飛退,與我拉遠距離。

  總算得了一個喘息之機,再打下去,我未必會輸,說得自滿一點,有不敗的把握,但卻肯定不可能在雙方平安的前提下結束戰鬥,所以鬼魅夕肯後退,那是再好不過,我可以趁機喊停,提出解釋。

  「喂!你……」

  一句話才剛出口,強烈的警兆讓我渾身發寒,知道不妙,一股冰冷的寒流,自小腹中升起,猛竄向胸口,所經之處,彷彿有一把用冰雕刻成的小刀,切割血肉,奇痛難當。

  同一時間,距離我起碼二十米的鬼魅夕,整個臉蛋殷紅得像要滴出血來,雙手飛快結印,眉宇間似在忍受極強烈的痛楚,一縷縷邪異的血光,自她小腹中緩緩綻放出來,看這架勢,是在發動什麼忍術的咒法,還是絕對要命的那種。

  血光綻放的起始點是小腹,這個法咒很有可能是藉由一次次交合,緩緩下在目標方體內的,換句話說,鬼魅夕之前每次與我交合,可能都用自己的身體為媒介,偷偷落下法咒,以待此時此刻。我不是魔法的外行人,要利用交合來對我施咒豈是易事?

  這樣她都能成功,足見這個法咒的難得,我有足夠的理由相信,這是一個同歸於盡型的自滅法咒。

  (有沒有搞錯?玩到這種地步,值得嗎?情勢惡化到這一步,說不後悔就是假的了,因為一個不甘心、一個玩笑,居然鬧到現在這麼不死不休的地步,我真是天下第一號傻瓜。

  當然,我也不至於束手無策,之前我在羽霓身上作過的保險措施,其實也趁著每次摟抱的機會,在鬼魅夕身上做過了,只要我以霸者之證將其發動,瞬間就能摧毀鬼魅夕的大腦,甚至把她整個腦袋炸掉,我這邊的危機,當然也就迎刃而解。

  但……坦白說,我實在不想用這個辦法,特別是當我想到,鬼魅夕利用每次的交媾,偷偷施忍法對我下咒,而我也藉著每次擁抱,以霸者之證在她腦中埋下「念種」,隨時可以引爆……我就覺得,我們兩個之間,真是好糟糕的關係啊!

  (如果不動手,還可以說只是她負我,我沒做對不起她的事,若一引發念種,這罪名從此坐實,不能抵賴了……這念頭在腦中一閃而過,我很快就察覺到這想法不妥之至,因為現在並不是我收手,情況就能好轉,鬼魅夕用的技巧,是同歸於盡的自毀之招,要是我不阻止她,這丫頭隨時都會搞死自己。

  情況惡劣,我該如何自救並救人?

  一時間,腦裡一片空白,什麼主意也沒有,只能看著鬼魅夕將這自毀忍術持續發動。

  忽然,鬼魅夕的動作一頓,眼睛睜得老大,像是看見了什麼,我雖看不到她所見的東西,但透過霸者之證,我發現有一股熟悉而強烈的精神波,出現在我與鬼魅夕之間,更影響著鬼魅夕的腦部。

  如此奇特的精神波,除了心夢,更還有誰?她雖然人不在這裡,精神卻一直在注視著我們,發現我們陷入僵局,便出來替我們解圍。也多?有了心夢,要不然,我們這邊兩個傻蛋,就這麼莫名其妙地兩敗俱傷,玉石俱焚了。

  隱隱約約,我看到一個朦朧的美麗倩影,那是我用霸者之證捕捉精神波,在腦中具象還原的投射,那個朦朧的倩影,在鬼魅夕身前,勾摟住她的頸項,似在對她輕言細語,解釋狀況,跟著,這股精神波透入鬼魅夕體內,與她結合為一,鬼魅夕邪異的血紅臉色,迅速回復正常。

  剛才鬼魅夕所用的忍術,基本上是先傷己、再傷敵的自毀型忍術,異常霸道,一經發動,哪怕是鬼魅夕自己想要停下,都不是那麼容易的,所以心夢才直接用精神波進入鬼魅夕體內,助她調整肉體狀況,把所有傷害平復,這只怕還多?了鬼魅夕的體質特殊,不同於尋常人類,否則心夢縱有通天之能,此刻也無力回天。

  「哥哥,對不起……」

  甜美的聲音,直接在我腦中響起,那是心夢離去之前,留給我的道歉,多虧了她的幫忙,這邊沒有出現太嚴重的傷害,而當一切塵埃落定,我和鬼魅夕之間的氣氛,就變得異常尷尬。

  鬼魅夕仍是離我遠遠,似乎不好意思靠近過來,這也難怪,剛剛發生的事情,確實是很難堪,幸虧我沒有發動「念種」,不然現在連我也要找個地洞鑽。

  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無非就是浪費時間,反正男女之間,男人總要多擔待一些,我也不多說,對著鬼魅夕張開雙臂,就看到眼前一陣黑影晃動,嬌小的身影一下子撲撞進我的懷裡。

  「……對不起。」

  「……不怪你,我自己也有錯,忌妒是魔鬼……我以後會深切記住這個教訓,絕不再吃沒意義的醋。」

  我確實是這麼告誡自己,人總該學到點教訓,同樣的錯誤,犯一次就夠多了,就為了這麼荒唐的理由,我差點就跟鬼魅夕同歸於盡,黑龍王苦心籌謀多年,都還沒有這樣的好效果,說出去真不曉得會氣死誰。

  「那……我們……去接姊姊?」

  「接?為什麼?她架子那麼大,還得專門去接?都能用精神體在要塞內亂跑了,難道本體還要省那幾步路,不想走出來,要我們去接?」

  我皺眉道:「還是她身上有什麼封印影響?黑龍王有另外給她下什麼封印嗎?」

  「……你、你還不知道?」

  鬼魅夕一臉錯愕,好像我說了什麼很不可思議的話一樣,我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偏偏又不曉得具體問題在什麼地方,或許……心夢剛才還有所保留,有些什麼事沒告訴我。

  「你姊姊那邊還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也沒有吧,其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晚一點你就會知道了,我們先去接她吧。」

  「唔,有件事情我想問你,你姊姊她……她應該有辦法把七聖器與人體分離吧。」

  這是我們當初前來黑龍會總部的主要目的,要對付黑龍王就必須集全七聖器,但七聖器之中,賢者手環已經與冷翎蘭結合,偏偏冷翎蘭又化成石像,這下成了徹底的死結,鬼魅夕說只要來東海,她就有辦法找人解決,現在就希望她這句話不是耍我。

  「嗯,是這樣的。」

  鬼魅夕點頭,證明我的猜測無誤,這其實也很合理,心夢身懷異術,十二獸魔的本身,就是元神、靈魂相關技術的最高結晶,有辦法從石像中取出賢者手環,這點倒不至於讓人太訝異。

  其實就算心夢沒這能力,那也沒有關係,因為隨著時序推移,這邊的狀況已經發生改變,集全創世七聖器,這只是對付黑龍王的一種方法,未必就是唯一的辦法。

  光只是以目前這段時間所發生的變化而言,鬼魅夕、天河雪瓊與我,力量都意外地大幅提升,如果照這速度修煉下去,我們很快就會擁有第八級的戰力,屆時再搭配其他天時、地利、人和,未嘗不能與黑龍王一戰,七聖器的存在意義已經從必要變成了重要。

  「對了,七聖器……聖者之杖搞不好就收在這附近,應該找一找,如果能入手,這一趟就不會白來了。」

  「還是先把姊姊接出來吧,其他的事情,都可以後頭慢慢再辦的。」

  在鬼魅夕的心中,恐怕普天下再沒別的事情比心夢更重要,我見她這樣,也不便反對,就點頭同意,先去和心夢會合。

  這工作有一點小難度,因為黑龍王雖然把高手都帶上大地,進行征伐,但並不是什麼人也沒留下,要塞內還是有少許高手坐鎮的。當然,以我們目前的實力,無懼任何第八級以下的高手,真要碰上什麼麻煩,宰了對方便是。

  鬼魅夕在前引路,這裡本來就是她的地盤,對於這座要塞,她是再熟也沒有了,而她身形飄忽,乍隱乍現,別說此刻要塞內一片混亂,人人自顧不暇,各處又一片昏暗,連穩定的光源也沒有,要發現入侵者的難度很高,就算是正常情形下,各處要道有看守人嚴加戒備,恐怕也沒法察覺鬼魅夕的潛入。

  看鬼魅夕如入無人之境,我著實佩服,但亦步亦趨跟在後頭的我,也不是隨隨便便就來的。

  之前那段時間,我私下向鬼魅夕請教,再加上觀察與模仿所得,學了鬼魅夕的幾成身法,此刻我邁步前行,雖然沒法做到鬼魅夕那樣飄忽無定,卻也是步行如風,身法似電,普通人只能看見一抹淡淡的影子飄過,根本看不真切。

  要闖黑龍會總部,光這樣當然不夠,不過目前要塞內亂成一團,我這樣就很夠了,鬼魅夕又在前開路,凡是有可能令我們暴露形跡的東西,她直接就出手拔除,而我在後頭,一路也使用霸者之證,影響所遇之人的腦子,徹底消除我們經過的痕跡。

  幾項因素加在一起,我們在要塞內來去自如,偶爾遇到幾個強手,我和鬼魅夕聯手夾擊,幾招一過,對方橫屍就地,周圍的人因為霸者之證精神壓制,甚至都還沒有發現。

  就這樣,鬼魅夕帶著我往下方走,越走越深。以黑龍要塞的巨大規模,自然也有「地下設施」,以高度來算,全部都在海平面之下,雖然海水不會流進來,但當我踏著階梯,越來越往下走,周圍石壁上傳來陣陣潮濕、陰冷的感覺,也讓我曉得自己此時的位置已經來到海底。

  地下設施之中,也有禁區一類的所在,許多石洞相連在一起,外頭又裝上鐵門,看起來像牢房多過密室,空氣中濕冷、腐臭的氣息,沒有半分人味,這些石洞恐怕已很久沒人使用了,鬼魅夕說,這一帶是禁區,之前黑龍王下過命令,不得他允許,任何人不得擅自靠近,否則一概格殺。

  「唷,還挺嚴厲的嘛!他把這邊劃為禁區,不讓別人來,是在怕什麼?你姊姊和別人接觸了就會壞事?」

  我開了個玩笑,心裡卻有種不妙的感覺,心夢小時候是住宮殿的,現在怎麼住這種潮濕的石牢?黑龍王把她當囚犯一樣關在這裡,已經關多久了?她是因為被關起來,所以才沒法以真身行動的嗎?

  「剛剛在路上,我感應到聖者之杖的氣息,現在我們分頭行事,你去把姊姊接出來,我去拿聖者之杖,我們等一下在外頭會合,或者我如果早些完成,會主動來找你,和你們會合。」

  鬼魅夕的這個動作,讓我更是心裡叫糟,聖者之杖的氣息我以前也不是沒感受過,怎麼剛才一路走來,我沒感應到任何類似的氣息,偏偏鬼魅夕就感應到了?

  這種情形,不像是要去取聖者之杖,反倒像是找理由開溜。

  「等等,為什麼我覺得你很想開溜的樣子?為啥要跑?這裡頭有什麼洪水猛獸嗎?」

  我提出了問題,鬼魅夕卻沒有答我,而是向後高速飛窗,一轉眼就不見蹤影了,這個傻妞逃跑的時候,也是專業無敵快,我自問沒本事追上,只得放棄。如果沒有之前和鬼魅夕的一下亂鬥,我可能還會懷疑這是圈套,但此刻疑心盡去,若真是圈套,剛才鬼魅夕不用差點與我拚掉性命。

  「不是圈套,不過也不會是什麼好事就是了……女人就是麻煩啊……」

  這一句我肯定是至理名言,橫豎現在沒有別的人能靠,我筆直朝著前方的石牢地穴走去。

  要在那麼多的石洞中找到目標,並不是太難,因為裡頭隱隱傳來魔力波動,只要順著魔力波動走,就不怕找不到目標,只不過,越是深入,這股魔力波動還有周圍的環境,就給我一種非常不妥的感覺,一切似曾相識,彷彿……彷彿回到華爾森林,等待大監獄一樣。

  「……暗黑召喚獸?」

  我喃喃自語,不安的感覺更甚,「他們從多久以前就開始進行相關研究了?心夢為什麼住在這裡?」

  心夢真身所在的地方,為何與暗黑召喚獸的煉製場所氣息那麼相似?她是用什麼身份待在這裡的?身為大魔導士的她,負責主持這項實驗?還是……

  想到這一點,我心頭陡然狂跳,再沒法好好的走路,腳下加快,最後開始跑了起來。

  追尋著魔力波動,我來到石穴深處,看到了一座不算太大的石牢,模樣非常奇怪,整座石牢的外頭,被寫滿咒文的黃色布條給密密麻麻地纏住,咒布更朝四面八方延伸出去,看上去,石牢很像一個巨大的蛋,咒布形成了黃色的外殼,上頭寫著的咒文,不住散發一種邪惡的感覺。

  我對各類魔法均有涉獵,卻也無法判斷出眼前這佈置的具體用途,唯一能肯定的,便是這絕非什麼好東西。

  「心夢!你在這裡嗎?」

  我想應該是在這裡沒錯,只是眼前這陣仗讓我頗傷腦筋,咒布把石牢纏得密不透風,哪有門戶可進?總不會是要我先把這些咒布給破壞吧?問題是,咒布之中看來蘊藏法陣,要破壞一個這等規模的法陣,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沒有把握在短時間內完成,更該死的是……鬼魅夕明知道有這東西,居然還跑走?忍者都擅於解碼、解封,若有她在,要破除這個法陣,我就有把握得多。

  幸好,我擔心的事情沒有發生,那些咒布好像有生命一樣,我才一走近,咒布就開始收縮,為我讓出一條路來。途中,這些咒布似乎在釋放某種訊息,霸者之證過濾接收,發現那都是一些不完整的心靈訊息,轉譯之後,我腦中閃過許多殘缺的畫面,此來彼去,錯綜凌亂,一時間弄到我的頭都開始痛起來。

  「呃……心夢,你這是在搞什麼鬼……」

  傳入腦中的畫面很複雜,大片黑暗而錯亂的畫面,還有大片染血的畫面,像是用一個不住劇烈搖晃的鏡頭來拍攝,什麼也看不清晰,時間稍微一長,還讓我非常想吐,感覺異常難受……

  上百個閃動的畫面中,我好像看見了黑龍王,還聽見他瘋狂的邪笑,這多少勾起了我的不愉快回憶,像是回到了華爾森林的那一天,我在瞬間失去所有,整個世界剎那間崩壞的感覺……

  (這是……心夢六歲的時候,黑龍王攤牌時候的記憶?我感受到心夢的悲傷與恐懼……深深的恐懼,與我那時的感覺如出一轍,可是就算知道這些記憶的出處,我還是無法具體解讀,這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到底在告訴我什麼?

  (對了……有血,為什麼會有那麼多血的?為何……腦裡的畫面太亂,產生強烈的暈眩感,我像是喝醉了一樣,腳下顛顛倒倒,朝著那個被封印的石牢走去。

  「開、開門……」

  腳下踉蹌,我跌跌撞撞地往前走去,如果不是因為滿空的咒布,不待我碰觸就自行分開,讓我有路可走,我應該早就被袢倒,跌得七葷八素,現在這樣還真像是一個找路回家的醉漢。

  不算長的路,很快就走到了盡頭,我伸手往前一推,密密麻麻纏裹的黃色咒布,朝兩旁分開,露出了底下的石門,上頭雖然刻著咒文,但我已經感受不到魔力,應該已經沒有魔法運作了。

  恍惚間,我看到心夢出現在身旁,美麗的臉龐,深有憂色,緊緊咬著下唇,那個表情看起來,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小孩,滿懷著不安。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露出這樣的表情,但對於這個寶貝妹妹的個性,我還是有些的。

  「……不是你的錯……無論那時發生了什麼,都不是你的錯……」

  我的話一說完,心夢露出了一個無可奈何的苦笑,搖了搖頭,身影慢慢地消失,而我對著石門一推,在石門啞啞的擦響聲中,我大踏步走進石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