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小散仙 第10章 醉夜沾香

  小玄回到懸崖邊,用婀妍傳授之法解去空空如也符的禁制,見水若完好無缺,方將一直高高拎著的心放下。

  「快醒醒,寶瓶竹到手了,我們這就回澤陽城。」小玄抱著她輕喚。

  水若卻依然沉睡,軟綿如泥,任憑如何叫喚,只是無知無覺。

  「玉紅草的果子果然厲害,竟把她醉成這個樣子!」小玄想了片刻,又念禁咒,從如意囊取出鹿蜀車,把水若抱了上去。

  然後瞧瞧一旁的賀天鵬,哼哼道:「看在這寶車份上,今次就饒了你吧,倘若以後還敢糾纏水兒,定把你丟到這來喂蜘蛛!」遂也將他搬上車去,塞在踏腳處。

  他跳上鹿蜀車,扯動韁繩,誰知四隻鹿蜀毫不理會,只在原地悠閒跺步。

  小玄怔住,心忖道:「姓賀的趕車時用的是一條什麼……什麼閃電鞭,莫非這幾頭不識好歹的畜牲只怕那個?」想及此處,當即俯下身去搜賀天鵬的身子,找了半天,卻沒找著凝電鞭。

  「敢情那鞭子藏在他的法囊裡?」小玄眉頭大皺,因為各人的法囊各自設有禁制,不知咒者便是將囊毀掉也取不到裡面的東西。

  他無可奈何,越想越急,越急便越惱,倏從袖中抖出纏繞臂上的八爪炎龍鞭,劈空甩響,登時雷炸火湧,聲威駭人,大喝道:「幾隻小畜牲!若再不動,小聖爺爺定叫你們屁股開花!」

  話音未落,車子已動,四隻鹿蜀風馳電掣般朝前奔去。原來鹿蜀最是怕電,對其他的風、雷、水、火並不怯畏,但小玄手中的鞭子乃是萬獸皆懼的八爪炎龍的筋與鱗所制,上又附有許多玄教高人的法符靈篆,所發之火豈同尋常,鹿蜀類屬妖獸,焉能不怕。

  「這不就對了!」小玄哈哈大笑,朝幾隻鹿蜀叫道:「如今跟了我,只要乖乖地聽話,包你們往後吃香的喝辣的!」他扯動韁繩,憶著來時的方向,駕著車子奔去,幾經周折,方才找到入口處的無文石碑,收起車子,又憶著賀天鵬帶他們進來的方法繞著石碑轉,誰知一連試了數回,直轉得頭昏眼花也沒能出去。

  「當時我悄悄數過的,明明是反轉九圈,正轉七圈,這次怎麼就不行了?」小玄急得額頭冒汗,差點就要解開賀天鵬中的勾魂蝶符,將他拖起來拷問。

  小玄苦思冥想,突然靈光一閃:「啊,莫非進來同出去的方法是相反的?」當下改成正轉九圈,反轉七圈,眼前景色倏變,果然出了巨竹谷。

  「果真是倒過來的,你怎麼這樣笨!」小玄拍頭自嘲,返身入谷,依次搬出水若和賀天鵬,再度祭出鹿蜀車,朝澤陽城奔去。

  此時已至黃昏,遍空彩霞,絢麗繽紛。小玄意氣風發地揚甩長鞭,駕著鹿蜀車凌風飛馳,想起今趟的種種奇遇與豐盛收穫,不禁心情大好,一臂攬著醉態可掬的水若,一腳踏著塞在座底的賀天鵬,放喉高歌:「高山青,澗水藍,千翠山的姑娘美如水呀,千翠山的少年壯如山吶……啊啊礙…高山長青,澗水長藍,姑娘和那少年是永不分呀,碧水長圍著青山轉,那奴灣多依呀吶呀候依呀嘿……」

  這本是千翠山的山歌,誰知他這一路高歌,驚動了一位路過的海外神仙,聞歌頗喜,遂記於心,將歌帶到了東海的某座寶島,不想流傳開去,甚是廣遠,直至千百年後又有新唱,更加燴炙人口,至於出處,反倒無人清楚,此皆後話,不能考究。

  鹿蜀車的速度委實驚人,待到夜幕初臨,小玄已從百餘里外的巨竹谷趕回了澤陽城,驅車從城北的山嶺飛入,正是傍山而建的三世忠靖侯府。

  小玄找了個僻靜處停車,念動婀妍傳授的禁咒,解去了賀天鵬所中的勾魂蝶符,然後將之一腳踢下車去。接下又馳至翠華廬,在後園收起鹿蜀車,背起水若偷偷溜到摘霞的房前,俯耳貼門悄聽了一會,這才推門進去。

  摘霞正於燈下埋頭抄寫,桌上已堆了厚厚一迭新制的守神符,見他背著水若進來,不禁吃了一驚,訝道:「三師姐怎麼了?」

  「喝醉了。」小玄東張西望道:「快讓她躺下。」

  「原來偷偷溜去外邊喝酒了,難怪我說怎麼一整天都沒瞧見你們哩。」摘霞趕忙上前幫忙,將水若扶到自己床上去,見她軟得如酥似泥,詫異道:「怎麼醉成這模樣?」

  「今晚你幫忙照顧下她,千萬莫給別人知去。」小玄小聲道。

  摘霞幫水若蓋好被子,轉身瞪眼道:「你哄她喝了很多酒是不是?」

  「冤枉啊,是她自個要喝的。」小玄只好這麼說。

  「冤枉?三師姐從來就不怎麼喝酒,你還說冤枉?一定是給你灌的哩,瞧我不告訴娘娘去!」摘霞威脅道。

  其實摘霞比水若、小婉和小玄三個均略為年長,但她乃是崔采婷的待兒,因此在稱呼上尊他們為師姐師兄,叫崔采娘做娘娘。

  「不要啊,好姐姐,你莫嚇唬我。」小玄忙求。

  「誰嚇唬你了!」摘霞繃著臉冷哼。

  「一定是嚇唬人的。」小玄上前抱住她臂,嬉皮笑臉道:「好姐姐,我知道你心腸最好的啦,要不然我也不敢上這來求你幫忙。」

  摘霞抽臂讓開,道:「那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今兒你帶三師姐上哪玩去了?」

  「不就是……城裡的一家小酒樓唄,門面雖小,不過酒卻好吃,因此我們便多喝了幾杯。」小玄撒謊道。

  「哼,居然丟下人家。」摘霞道。

  小玄忙道:「今晚你好好照看三師姐,明天我帶你去。」

  「這算什麼?交換是麼!」摘霞生氣道。

  「不是不是,姐姐你為什麼要這樣想……」小玄心念急轉,作揖陪笑道:「今兒忘了姐姐的確是我不對,明天請姐姐喝酒算是賠罪道歉。」

  摘霞有些繃不住臉,咬著唇兒道:「你別裝模作樣,以為我不曉得你肚子裡打什麼算盤麼!你是既想有人幫你照顧三師姐,又怕你灌醉她的事叫娘娘知去,所以才來賄賂人家。」

  小玄湊近前去,又捉手攀臂地糾纏女孩,笑嘻嘻道:「賄賂就賄賂唄,總之明天一定找家大大的酒樓,好好賄賂姐姐。」

  摘霞這回並沒掙開,道:「我才不去,虛情假意的誰稀罕!」

  小玄急道:「絕對是真心誠意的呀,姐姐怎就不信?」

  摘霞這才道:「大師姐分了好多符要我幫忙抄寫,哪裡有空出去。」

  「今晚我就在這裡幫你一起抄。」小玄脫口道。

  摘霞即道:「行啦行啦,誰敢要你幫呀。你走吧,瞧在你還算……還算誠心的份上,這次不告發你就是。」

  「這個……」小玄喜道:「那就麻煩姐姐了!」

  摘霞不接話,似乎等著他走。

  小玄心裡正急著回去擺弄今趟的豐盛收穫,匆匆就走。

  摘霞後邊跟著,送到門口,忽見他轉回身來,神神秘秘道:「今兒出去,我還得了幾樣好東西,給你瞧瞧要不要?」

  摘霞問:「啥呀?」

  「幾樣極為稀罕材料和一隻十分奇妙的機關。」小玄興奮道。

  摘霞對這些根本沒什麼興趣,打哈欠道:「不瞧,你沒見我還有許多符要抄麼?今晚不知要忙到幾更哩。」

  小玄瞪眼道:「不瞧別後悔哦。」

  「不後悔。」摘霞即應。

  小玄突然想起一件物事,道:「好姐姐,你閉上眼睛。」

  「幹嘛?」摘霞警惕道,在山上時,她和小婉可是此人經常捉弄的對象。

  「聽話,送你樣好東西。」小玄微笑哄道。

  摘霞疑惑閉眼,警告道:「你可莫捉弄人,小心惹惱了我告發你去!」

  小玄從如意囊內取出從巨竹谷採得的彩虹,撕了一幅輕輕圍到女孩的頸上身上。

  摘霞給他碰觸著身子,不由微縮了一下,慌張道:「你做什麼?」

  小玄將餘下的彩虹放回囊中,笑道:「可以睜眼了,瞧瞧是什麼?」

  摘霞睜眼,見身上竟然纏掛著一條絲綢般的柔軟東西,通條流光溢彩,映耀得滿屋繽紛如夢似幻,登時呆住。

  「喜不喜歡?」小玄微笑問。

  「這……這是什麼?」摘霞目瞪口呆,觸摸彩虹,竟若實質。

  「彩虹啊。」小玄得意道。

  「彩虹?世上真有……真有這樣的彩虹?從哪弄來的?」女孩聲如夢囈。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待我明天再告訴你。」小玄邊說邊向外走,此刻天色已完全黑落,月亮也給濃雲遮去,四周花木有如濃墨潑就,寧靜而幽秘。

  「等下……」摘霞急抬起頭,卻見男兒已如風去,眨眼便消失在花木間,她怔了一陣,不覺捧虹偎面,時而蹙眉時而甜笑,時而羞澀時而輕歎,彷彿癡了一般。

  次晨,三世忠靖侯府的後山小道。

  飛蘿慵懶地伸了下腰,奇怪道:「一大早就把我帶到這裡來做什麼?」

  小玄微笑:「給你看樣東西。」

  「你會有什麼好東西?搞得這般神神秘秘。」飛蘿乜眼瞧他。

  小玄將她帶至一個偏僻處,忽捉其腕拉入林中。

  飛蘿玉容驟暈,咬唇道:「小傢伙,你又胡鬧什……」話沒說完,倏地呆住,原來林子裡堆放著數百根如瓶迭接的碧綠竹子。

  「寶瓶竹!賀天鵬弄回來的?」美人訝問。

  小玄搖了下頭,得意洋洋道:「不是他,是我。」

  「你?」飛蘿睜大了美目。

  小玄道:「賀天鵬是去了巨竹谷,不過他連一根也沒討到,這些全是我搞來的。」

  飛蘿瞧瞧他,道:「到底怎麼回事?你給我老實交代!」

  不知為何,只要在她面前,小玄便覺得無需隱瞞什麼,當下把他同水若偷偷跟賀天鵬去巨竹谷的經歷述說了一遍。

  飛蘿靜靜地聽著,直至結束,方才道:「原來有這個典故,難怪之前一直都聽聞巨竹谷的主人是靈竹族人……嗯,你說那個靈竹族女孩是妖聖的徒弟?」

  「嗯,她是這麼說的。」小玄點頭。

  飛蘿沉吟道:「這就有點奇怪了,按理說,她既是妖聖弟子,過那萬蛛嶺並不是什麼難事,何須一定要你相助?」

  小玄立刻叫道:「不是啊,那萬蛛嶺上妖蛛無數,委實凶險的,師叔你可要莫小瞧人,倘若沒有我相助,她一個人還真的不容易過去。」

  飛蘿似笑非笑地睨著他,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小玄心中不忿,一臉憤憤不平。

  好一會後,方聽飛蘿道:「小傢伙,挺不簡單的麼……」

  小玄的頭登時大了起來,笑逐顏開異樣得意,口裡卻謙遜道:「其實也沒什麼啦,還虧師叔傳了我無相之……」

  誰知飛蘿笑瞇瞇地接道:「竟能哄得人家迷迷糊糊,一下子就送你這麼多寶瓶竹哦。」

  小玄一愕,俊顏漲得赤紅,大聲道:「師叔你……你亂說什麼呀!」

  飛蘿忽肅容道:「不過,那丫頭既為妖聖之徒,想必不是什麼善類,且又一見面就送你大禮,用心實在難明,你自己可莫迷迷糊糊,反倒叫人家哄去了。」

  小玄見了她的神情,心中一凜,忙道:「師叔教訓的是,弟子會記住的。」

  「不管怎麼說,這次你功勞不小呀。」飛蘿又笑。

  「哪……不知師叔有什麼獎勵?」小玄趁機道,無相之眼帶給他的甜頭記憶猶新。

  「沒有!這些竹子又不是落我兜裡的。」飛蘿一口拒絕。

  「不行,沒有這些寶瓶竹做箭矢,怎能體現師叔製造的破山神弩的威力?弟子既為師叔爭光,怎可沒有獎勵!」小玄上前糾纏,嬉皮笑臉地捉手攀臂,哪裡還有師徒之相。

  「好啦好啦,沒大沒小的……」飛蘿似真似假道:「擱不住你鬧,我教你一樣法術吧。」

  「好啊!多謝師叔。」小玄大喜。

  「不過這法術非同尋常,我悄悄地教,你悄悄地學,千萬莫要告訴別人。」飛蘿叮囑道。

  小玄聞言,心中更喜,迭聲應道:「師叔儘管放心,弟子保證守口如瓶!不知是啥法術?」

  「借形術,一樣逃生的法術。」飛蘿道。

  「逃生的法術?」小玄微怔了一下:「怎麼教我這個?」

  飛蘿凝眸瞧著他,歎息般道:「因為你這小子太過調皮,且又不辨正邪,終有一天會闖出什麼大禍的,教你此術,說不定到時能救你一條小命。」

  ※ ※ ※

  小玄興沖沖闖入摘霞房中,正要叫喊,卻見床榻帳子垂放,趕忙閉口。

  這時摘霞正外邊端了盆水進來,道:「你怎麼又來了?」

  「都什麼時辰了,她怎麼還沒起來?」小玄問。

  摘霞嗔道:「正要問你呢,三師姐睡了整整一晚,早上叫她起來吃粥,卻仍醉得跟泥似的,無論我怎樣叫喚,她都不理不睬。」

  「典藉所記果然不假,玉紅草的果子醉起人來厲害之極……」小玄心忖,笑道:「那就讓她繼續睡吧,等中午再叫她看看。」

  「你到底哄她喝了什麼酒?」摘霞盯著他問。

  「天仙三步倒!不不,是天仙三步軟。」小玄隨口胡謅。

  「哪有這樣的酒!我怎麼從未聽說過?」摘霞將信將疑。

  如果用玉紅草的果子泡酒不知會怎樣?小玄突發異想,道:「不信是麼?那你今晚來我房裡,我拿那天仙三步軟給你嘗嘗。」

  「今晚?你……你房裡?」女孩愣了一下。

  小玄湊首移近,嘴巴貼她耳畔道:「今晚你悄悄過來,莫給別人知道。」

  摘霞耳心生麻,臉上似乎有些不自然起來:「莫給別人……知道?」

  小玄神神秘秘道:「嗯,除了請你喝酒,我還告訴你一段奇遇。」

  摘霞掠了他一眼,倏地玉頰飛紅,道:「才不去!你會有什麼奇遇?」

  「不信?」小玄瞪眼,心感遭到了藐視。

  「不信!」女孩咬著唇兒應。

  「一定要來,昨晚你不是問我那彩虹是從哪裡弄來的嗎?難道不想知了麼?」小玄道。

  摘霞聽見「彩虹」二字,臉上更不自在,垂首揉弄衣角,半響默不作聲。

  「等你哦。」小玄往外就走。

  「別等,我不會去的。」搞霞趕忙聲明。

  「要來要來,不來後悔。」小玄飛快地走向自己的屋子,邊走邊想怎麼用玉紅草的果子入酒,興奮思道:「不定真能弄出個什麼天仙三步軟來呢!嘖嘖嘖,想不到絕世美釀,竟然出自我手……哈哈……哇哈哈……」

  摘霞心兒鹿般亂蹦,還要再說什麼,卻見男兒已消失在小徑轉處,她怔怔地立在門口許久,突然發現自己的手正在撫摸戴在左腕上的湛藍鐲子,驀地面如火燒,咬唇低哼:「壞人……」

  月華如水,柔柔灑入,給屋中的一切披了層朦朧銀紗。

  小玄獨坐桌前,抿著口酒,瞇眼細品了許久,方才徐徐嚥下,驀地打個激靈,大聲道:「好酒!好酒!天仙三步軟,就是這個名字了!」

  他又連飲兩口,只覺愜意無比,自言道:「古人誠不欺吾,玉紅草果然是釀酒之極品,只投了兩顆果子,便有如此奇效,倘若再加幾個,豈非叫人羽化登仙!」

  興之所致,小玄再從玉紅草果串上摘下兩顆果子,仔細剝去表皮,丟入殼中均力搖晃,接下邊調邊試自斟自飲,不覺喝掉了半壺。

  他愈飲愈興,只盼有人同享,眼巴巴地直望門口,可惜就是不見摘霞的身影,心中灼悵,自言自語道:「怎麼還不來?再不來我可喝光啦!」旋而又想:「她平時不大喜歡喝酒,今晚多半是不會來了……」

  小玄往時常跟千翠山眾妖在一起鬼混,酒量非淺,但那玉紅草極是厲害,不知不覺已陷酩酊,醉中忽然想起了婀妍,昏昏思道:「不知她喝不喝酒的?若在這裡,不知會不會陪我喝酒?」

  念及此處,不由思潮如湧,腦海裡儘是女孩的俏顏笑靨:「她要在那秘庫裡待上十天半月,一個人孤伶伶的沒人說話,定是寂寞極的……」心中一陣衝動,當下便扯過如意囊,欲取那相思符出來,誰知醉得狠了,連念了幾次禁咒,也沒能將如意囊打開。

  他苦思冥想,抓了半天頭髮也沒想起是哪裡出了差錯,只好將囊丟開,懊喪間突然想起:「哎呀,我怎麼把夭夭給忘了?」當即跌跌撞撞地撲到窗台,將插著獨蕾桃枝的青瓷瓶兒取下,念動禁咒,所幸較為簡短,此次終沒出錯,只見空處現出一個模糊身影,嬌小纖俏,正是夭夭。

  小玄喜叫道:「快出來,有好東西給你!」

  身影漸漸清晰,小桃精楚楚動人地浮在半空,不知是否因為小玄「雨露」的潤澤,出落得益發鮮麗嫵媚。

  小玄伸出手去,只輕輕一拉,夭夭便乖乖地投入懷中,兩條雪臂緊緊環住了他的腰桿。

  「想不想我?」小玄問。

  小桃精抬起頭來,喜怨交加道:「想啊,一直在想,可是你怎麼……怎麼這樣久才喚我出來?」

  「怪我怪我,昨兒事多,便給忘了!」小玄心疼道。

  「哪以後別再忘喔,夭夭很……很……喜歡跟小玄在一起。」小桃精生澀道,因為記起了「喜歡」一詞,笑逐顏開。

  「一定一定,有樣好東西給你……」小玄見她身上果然仍披著那條玉色紗子,忙扯過如意囊,想取彩虹出來,孰知仍然記不清楚啟囊禁咒,只好道:「明晚再給你。」

  「要給我什麼啊?」夭夭微微失望。

  小玄不忍,心中一動,遂道:「很好喝的東西。」抱起輕如煙霧的女孩,走回桌邊,倒了杯酒,遞到她唇邊道:「我親手調弄的,快嘗嘗。」

  小桃精滿面歡喜,俯唇就杯,只淺淺地啜飲了一口,便在男兒懷裡打了個激靈,眨眼間俏臉便紅了起來,暈暈粉粉的極是迷人。

  「好不好喝?」小玄問。

  「好喝,甜得……甜得……不知怎樣說哩,是什麼?」夭夭瞧向杯中,只見津液蕩漾,紫灩灩的十分美麗,心裡更是喜歡。

  「天仙三步軟,出自崔小玄之手的極品美釀,必將流芳百世的傳奇佳釀。」小玄目遙窗外,異樣興奮。

  遺憾的是小桃精聽不太懂他的自吹自擂,只道:「我還要吃。」

  小玄便又遞杯去餵,夭夭就唇相接,幾口過後,面上已是酡紅一片,眼中水汪汪的,舔唇道:「怎麼一喝下去,肚裡邊就……就暖乎乎的好……好舒服哩?這個能說舒服嗎?」

  小玄點頭,眼睛呆呆望著那條在水唇上舔掃的小嫩舌。

  「我還要。」夭夭見小玄不動,便自個動手,指托杯底,又喝了兩口,這下連雪頸都紅了,張著小嘴直呼氣兒。

  氣息如蒸似熏香郁甜膩,中人欲醉,小玄本就酩酊,不禁銷魂,倏地湊首過去,罩住櫻唇就是一頓狠吻。

  夭夭唔咿一聲,旋即熱情相就,雙臂纏摟住男兒頭頸,美目瞇迷如絲,似極享受。

  小玄撬開嫩唇,探舌亂撥亂鑽,過了一會,不想女孩照搬照學,香舌竟也溜到他口中來,魚兒般四下頑皮地游竄嬉戲。

  「真是個極品寶貝,幸好當日要了她……」小玄心裡慶幸,突給女孩推開。

  「喘不過氣兒了……」夭夭大口喘氣,又用手摸自己的臉,呻吟般道:「好熱,臉上好熱……」

  「那就把衣裳脫了……」小玄低喘道,不待回答,便將女孩身上的紗子往兩邊掀開,頓見一對雪膩乳兒跑了出來,嬌小玲瓏軟綿如酥,沒有半點瑕疵,惹得他一爪襲上,發狠揉捏。

  夭夭登時一陣酸軟,失聲嚶嚀,嬌膩之處實不可摹。

  小玄口乾舌燥,又一頭俯落,埋臉雪脯恣情吃咂。

  小桃精嬌顫不住,喘著喘著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好癢……好……好怪……你又要和夭夭做遊戲麼?」

  小玄立記起前夜的銷魂來,週身血脈如賁,悶哼道:「你想不想?」

  「想,很……很喜歡……噯呀!」夭夭忽叫,懵懵憨憨地問:「你……你怎麼咬我?」

  這個連小玄自己也搞不清楚,依舊唇咂齒噬,魔爪四擾。

  夭夭給他逗惹得渾身俱不自在,然卻不知如何是好,突感底下一痛一麻,接著有物入體,登時渾身繃緊,只是視線給男兒阻住,不知他在做什麼。

  原來有人手溜花底,指侵花溪,偷襲花房。

  不知是因為酒勁發作還是男兒的魔手,小桃精忽然朝下滑去,整個軟得彷彿給抽光了骨頭。

  小玄急忙勾住,將她抱起放在桌上,迫不及待地鬆解自己的衣帶,打開女孩的兩條粉腿,將輕薄如絲的玉色紗子高高撩起,然後殺氣騰騰逼了上去。

  夭夭酥胸如波起伏,想起男兒上次的怪話,喘息道:「小……小玄又……又要進到夭夭裡邊來麼?」

  「不但要進,還要深深的!」小玄邪褻地喘道。

  夭夭聞言,驀地春情爆發,纖美雪腿盡朝兩邊張去,顫嚶道:「快……小玄快來!」

  小玄欲焰劇熾,正要挺搶挑出,驟聽一聲厲叱,有人怒喝:「哪裡來的妖精?竟敢迷惑我師兄耶!」

  兩人色變,齊朝門口瞧去,赫見一個俏麗女孩飛身掠來,手結印法挑眉豎目,不是摘霞是誰。

  「天吶!」小玄陡然酒醒,這才記起自己的邀請,頓時慌得六神無主:「這下死了……她怎麼這樣晚才來……」

  摘霞瞬間掩至,手結法印迅雷般直奔夭夭的雪額。

  小玄猛一眼認出她使的正是專門對付妖魔的破邪印法,不禁大驚:「這下打著,夭夭還不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