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玄凝眉不語。
「兩位師叔最擅追蹤之術,又有法寶相助,只怕用不了多久,便能找到你!」李夢棠焦急道。
「二師姐……」小玄戀戀不捨。
「快走!」李夢棠又連聲催促,從他懷裡掙起,揀起丟在地上的衣裳,匆匆穿上,見小玄不動,急又拉他起來,為他穿整衣褲,猶如催哄晚起的弟弟去上學堂。
小玄癡癡望她,喉節輕顫。
李夢棠睨見,轉過臉來仔細瞧他,眸子裡儘是溫柔。
兩人凝目相視,欲語還休。
「乖。」李夢棠在他臉上輕吻了一下,柔聲道:「聽話。」
「下一次,下一次……我們在哪才能再見到?」小玄哽聲道。
「只要你……」李夢棠輕輕道,「只要你記得師姐,終有一天能見著。」
小玄用力點頭。
「雲州眼下兵荒馬亂的,你怎麼到這裡來了?」李夢棠道。
小玄怕她擔心,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還沒找到安身之處麼?」李夢棠問,言罷便即悄歎一聲,心忖:「他這情形,又有哪裡可以躲得過去……」
「師父怎樣了?」小玄忽問。
「教尊罰師父上鳳凰崖,進真珍洞面壁修行了。」李夢棠輕歎道,蘭指作梳,為他理順頭髮。
「是因為我麼?」小玄沉聲道。
李夢棠心知瞞不過,點了下頭。
小玄心如刀絞。
李夢棠輕握住他的手,安慰道:「別難過,師父說,真珍洞乃吾教聖地,在那裡修行,再好不過的……」
「教尊可有說,什麼時候才讓師父回來?」小玄問。
李夢棠微微一滯,眼眶驀爾紅了起來。
小玄心驚脈跳,正要再問,忽聞遠處傳來數聲呼喚,運功提聚耳力,隱隱聽出是雪妃的聲音,立時想起還要趕去營救老丈人,心頭驟緊。
「有誰在叫麼?」李夢棠驚問,她的真氣此時已遠不及小玄,聽得甚不真切。
小玄點點頭,突聞後面有人輕咳一聲。
兩人一驚,轉身望去,猛然發現十餘步處立著一個白髮老嫗,正是黎山老母。
黎山老母柱杖靜立,目光落在兩人相牽的手上。
李夢棠急趕撒手,滿面暈紅。
黎山老母仔細望去,見她雲發蓬鬆,眼角暈潤眉心已化,一副楚楚惹憐的模樣,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不由悄歎一聲。
李夢棠快步上前,曲膝跪下,額伏至地顫聲求道:「師伯慈悲,師弟沒做過什麼惡事,放他一條生路吧。」
黎山老母轉目望向小玄。
小玄迎著她的注視,心中一陣忐忑,終也跟著師姐跪下,怯怯地喚道:「三師伯。」
「孩子。」黎山老母道:「天地不容汝,並非無緣無故,望汝明辨是非,莫積怨恨,今世莫再誤入歧途。」
「是。」小玄忙應,聽她言語溫和,面上儘是慈祥之色,不由心中一暖。
「去吧。」黎山老母竟道。
小玄頗為意外,沒想三師伯如此輕易便讓自已走,心中萬分感激,叩首道:「謝三師伯。」
他站立起身,戀戀不捨地朝李夢棠望去,見她焦急地望著自己,連打眼色,顯然是要自己趕快離開,不由心中大疼。
「倘若你兩個師叔到了,老身也難以阻攔。」黎山老母歎道。
小玄既不忍心讓師姐擔心受怕,老丈人那邊亦耽擱不得,一咬牙根轉身離開。
李夢棠凝視著他的背影,眸底漸漸盈滿晶瑩,長睫忽爾輕輕一顫,淚已悄然滑落。
※ ※ ※
小玄在竹林中循聲摸尋,聽得雪妃呼聲漸近,腳步愈速,終於在昏暗中瞧見彼此。
雪妃又驚又喜,急步上前,秀目上下打量小玄,顫聲道:「陛下傷著哪裡了?」
「我沒事。」小玄應,不敢再作片刻耽擱,召出鹿蜀車攜雪妃掠空而起,悄無聲息地飛出老遠,方才鬆了口氣。
「玄教那些人,不知是怎麼認出陛下來的?還說孽狐後人什麼的好生奇怪……」雪妃驚魂未定道。
小玄默不作聲,一陣黯然。
雪妃瞧了瞧他,挪近身子,輕輕挨抱住他的臂膀。
小玄屏住呼息,恍惚間身邊人就是水若。
蜀鹿車在星光月色中飛馳,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雪妃忽指下方坡地上一個惹眼的黑影,訝色道:「那是什麼?」
小玄已早一刻瞧見,遂徐徐降下車子,朝那黑影飛去,豈知降到十餘丈之處,猛然發現情形不對,原來坡地上躺滿了屍體,橫七豎八或堆或疊,怕是有千百具之多。
「到戰場了?」雪妃緊張道。
「按路程,墜星嶺差不多就在這一帶。」小玄道,他駕車在空中盤旋了幾個大圈,見下方全無動靜,方才小心翼翼地把車子降落到地面上。
兩人下車,只見坡上屍橫遍野,除了斷臂殘肢,折斷的刀槍、破裂的盾牌及損毀的戰車散佈各處,狀極慘烈。小玄推開屍體,揀起一桿殘破旗幟,見上面繡著日月圖徽,凝目道:「是皇朝軍。」
雪妃卻盯著二、三十丈外的一個龐然大物,正是適才在空中看見的黑影,微顫道:「那邊那個……到底是什麼?」
這時一陣夜風拂來,兩人齊皺眉頭,卻是聞到股血腥,比週遭的氣味更加濃烈與噁心。
「過去瞧瞧。」小玄道,邁開腳步率先行去,雪妃緊跟其後。
走到七、八丈處,兩人已瞧出個輪廓,數根長足無比惹眼,赫是只巨大的蜘蛛狀怪物,詭異的是身上覆著岩石狀的大塊殼甲,紋絲不動地趴伏著。
「陛下。」雪妃輕喚了聲。
「應該是個死物,你別過來。」小玄道,依然前行。
雪妃遲疑了下,卻沒駐步,羅袖輕揮,指間已多了道暗青色的符。
腥氣稠得幾如實質,小玄同雪妃終於走到怪物跟前,不由吸了口涼氣。
只一眼,眼前的怪物就讓他想起了在巨竹谷中見過的恐怖之足,體型相當,皆巨如亭台,只不過恐怖之足要瘦高些,而此物則顯得更加厚重與猙獰。
但是,兩者有著最大的不同:恐怖之足是沒有生命的機關,而眼前的怪物卻是十足實的血肉之軀,讓人疑惑究竟是靠什麼生存的,平時需要多少食物以及上哪去找這麼多食物。
小玄還想起了在大澤見過的骷髏血蛛,只是與之一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在它死前,顯然經歷了激烈的戰鬥,身上釘著數根長矛及許多箭矢,一根長足深深地刺入地面,另一根則烤串似地穿透了兩個士兵的軀體,而在它腹側,有一個致命的深深創口,血肉及內臟從殘破處滾出,流淌了一地,此時猶未乾透,散發著中人欲嘔的腥穢。
小玄只覺胃裡陣陣抽搐,想起旁邊的雪妃,轉頭望去,見她除了臉色有些蒼白,並無太多懼色,不由暗暗稱奇:「一個後宮妃子,怎有如此定力?」
「妾身知道這是何物了。」雪妃忽道。
「是什麼?」小玄奇道。
「娘親曾飛符傳書與我,說爹爹在雲州與南宮叛賊對壘,兩軍數月相持不下,後來南宮叛賊軍中出現許多邪獸惡怪助陣,其中就有這種巨蛛狀的魔物,叫做冥獄巖蛛,乃上古冥界的戰獸,刀槍不入力大無窮,迅猛遠勝虎豹,連娘親煉造的石獅甲兵都不是其對手,要我問師公有何對策。」雪妃道。
「你師公是誰?可有問到對策?」小玄問。
「賤妾師公姓陸名壓,乃那天外海散仙,我爹是他在中土的唯一門下,妾身幼時,也曾有幸得他老人家指點一二。」雪妃道。
「老丈人的師承原來是他!」小玄心中一震。
他曾聽李夢棠說過,陸壓曾於商周交替之時現身中土,助武王伐紂,截教高人趙公明、余元、丘引皆是其刀下亡魂,後又授贈姜子牙葫蘆靈寶,斬了九尾妖狐,乃那謎一般的世外仙真,出處至今無人知曉。
「他老人家神通廣大,定有對策,只是他雲遊天地行蹤無定,許久未到都中,因此一直沒能見著他。」雪妃繼道。
「可惜了!」小玄道,「這冥獄巖蛛如此厲害,不知又是何人所殺?」
雪妃看著巨蛛身上的可怖創口,若有所思。
小玄走到另一側,吸氣道:「這邊還有個對稱的創口,像是有什麼鋒銳之物擊穿了它身上的殼甲,直接貫透了它!」
雪妃終道:「我娘親擅鑄法器,煉造了一口飛刀,叫做離合心意斬,能於千百里外斬妖除魔,看這創口,或許便是娘親的手筆。」
小玄聽得神奇,忽想起巨竹谷一戰中遇見的雪羽娘娘來,心忖:「楚純的娘親卻是能御五口飛劍,不知哪個更厲害些?」
兩人又察看了一陣,終究不能確定,小玄道:「墜星嶺應該就在不遠了,我們再找找。」
他們重登鹿蜀車,飛上空中,繼朝西馳,沿途接連瞧見慘不忍睹的廝殺殘跡,直如修羅屠場,心中越發沉重。
此時月已中天,四野清輝一片皎潔。小玄見前邊攔著一脈山嶺,遂將車子拔高,沿山脊爬升,當鹿蜀車飛躍過巔峰的剎那,兩人驀然一震,赫見山下燈火如海,無數營帳比肩連結,層層圍著一座山嶺,綿延直至極遠,異樣壯觀。
「到了!」小玄輕喝。
「對面那座山,多半便是墜星嶺!」雪妃指著前方道。
「真個水洩不通!」小玄心中震憾,舉目四眺,雖已夜晚,仍見營寨外圍有數隊盔甲整齊的騎兵往來巡邏。
「這陣勢如何過得去?」雪妃驚道。
小玄思索片刻,揮起八爪炎龍鞭,駕車再次拔高,直往天際馳去。
雪妃立時明白,他是是欲從高處繞過重圍。
鹿蜀車很快爬升到了極高處,此時即便有人抬頭,多半也只能望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點。小玄驅車向前,朝重圍之中的山嶺飛去。
「也許……到時候可以從空中接走一些人,鹿蜀車雖小,但載上我老丈人同丈母娘還是可以的,即便再擠個大舅子二舅子也不成問題,萬一危急,還有骨頭龍可以拿出來救救急!」小玄心中悄打算盤。
「陛下。」雪妃忽然輕喚一聲,秀目緊盯著前方。
小玄凝目望去,見近嶺處疏疏朗朗地懸著數十朵巨大雲團,雖說天上有雲無甚奇怪,但那些雲團隱隱結成連珠狀,便顯得有點突兀了。
鹿蜀奔速極快,轉眼已近雲團,小玄運氣入鞭暗自戒備,猛聞「啞啞」聲大作,雲團中突然飛起千百點黑影,密密麻麻地匯做數股黑流席捲過來。
小玄急揮炎龍鞭驅車調頭,方才拐過個彎,已有許多黑影掩至,兩人定睛望去,卻是一隻隻大如鷹隼的烏鴉,通體漆黑,生著一對慘綠色的眼,瞧著莫明反胃,仔細再看,原來是無瞳的。
「是冥鴉!吸血冥鴉!」雪妃失聲叫道。
小玄立時想起,在逍遙峰上時曾聽李夢棠說過,冥鴉乃是冥界鼎盛時代的主要戰力之一,是令人膽寒的冥界大軍中的精銳,喙爪如鉤,羽勝金鐵,疾迅如飛電,後來隨著冥界的沒落漸漸消失,不想在竟此處遇見,且數量如此驚人。
一聲悸人的怪叫,一隻追上鹿蜀車的冥鴉飛撲過來,兩隻如鉤利爪幾要抓到雪妃臉上,小玄眼明手快鞭揮擊出,將那只冥鴉砸飛出去,爆做一團火球。
雪妃方舒口氣,猛見那只冥鴉在空中翻滾了幾圈,身上火焰竟然熄去大半,搖搖擺擺地同另外幾隻追至的冥鴉再次撲上。
小玄臉色微變,連揮數鞭將幾隻冥鴉擊開,然卻去了又來,陰魂不散地緊隨追擊。
雪妃手上一晃,已多了根青白的枝狀物,其上分支幾莖綠葉數枚,每揮一記便見青氣吞吐,卻是百寶娘娘煉造的法寶——蓬壺珠玕,既是療傷之寶,亦為防身兵器,對邪穢之物別有奇效。
幾隻冥鴉果然略顯懼憚,不似先前猖獗無畏,紛紛閃避,然而更多的冥鴉已追趕而至,遠處的幾朵雲團也開始飛出冥鴉,鋪天蓋地的撲襲過來。
兩人心中吃驚,猛聞前邊鹿蜀嘶鳴起來,轉目望去,卻是一隻冥鴉撲在了鹿蜀背上瘋狂亂啄,小玄厲喝一聲,瞬見白光掠過,將冥鴉斬做兩段,出了鞘的神骨劍已在手上。
「數量太多了!」雪妃喊道。
小玄不敢再做糾纏,驅車疾馳。
這時地面也騷動起來,一隊上百人的將士飛空掠起,赫是人人跨坐奇獸,形似駿馬,額頂卻生一角,白軀黑尾,張弓放箭朝他們疾射。
小玄認不得是何物,揮劍四擊,將一支支箭矢撥飛,雪妃也舞動蓬壺珠玕,但見青氣縱掠,趕開了攔在前邊的幾隻冥鴉,四頭鹿蜀奔速極快,受驚嚇後更是飛馳如電,堪堪在合圍前衝了出去。
「你駕車!」小玄將炎龍鞭拋給雪妃,自己橫劍守在後座。
雪妃驅車疾掠,轉眼奔出數十里遠。
「甩掉了!」小玄叫道。
雪妃驚魂未定地回頭,果然後面已無追兵,這才稍鬆了口氣,瞬又蛾眉緊鎖:「這天上地下,到處都有敵人,圍得鐵桶一般,我們又怎能過得去?」
「再想想法子,我們找下有無薄弱疏漏之處。」小玄沉吟道,心中已在盤算是否要祭出骨龍來個硬闖。
冥鴉雖硬,但骨龍的吐息也不是好對付的!
「呀,它們受傷了!」雪妃指著前邊道。
小玄轉首望去,見兩頭鹿蜀背上鮮血淋漓,跨到前面仔細一瞧,還有鮮血自幾個深坑似的傷口裡滾冒出來,心中吃驚,急將車子降下。
「底下有個院子!」雪妃望著下方道。
小玄伸首望去,見底下果然有個院落,圍牆內有片大空地,顧不得許多便將車子降下,落在地面,急啟如意囊翻尋療傷丹藥。
「陛下,讓妾身來吧。」雪妃道,拎起白狐香囊,手上一晃,已多了只小小花籃,當中盛著簇簇奇花異草,另有幾枚小小瓷瓶安放其間,分青、白、朱、紫數色。
她走到車子前,用蓬壺珠玕輕輕一揮,口中低低頌念,兩頭因受傷而煩躁輕嘶的鹿蜀忽然安靜下來。
雪妃又打開一隻青瓶,蘭指輕抖,將內裡的粉末狀物事分別傾入兩頭鹿蜀的幾處傷口中,再將蓬壺珠玕徐徐揮動,但見一團淡柔的青氣氤氳流轉,如煙若霧的懸在傷口之上。
小玄旁邊瞧著,赫見二獸背上的幾處傷口竟以可見的速度癒合起來,不過數息,已是完好如初,半點傷痕都無。
兩頭鹿蜀極有靈性,一同伸頸過來,貼著恩人輕輕挨蹭,雪妃笑吟吟地摩挲二獸,甚是親熱。
小玄瞧得目不轉睛,心中讚歎:「原來雪妃醫術這等高明,瞧來亦是仙家之技,不知與我二師姐相較如何?」驀地想起適才在夜光潭畔的纏綿來,不由一陣銷魂。
就在這時,猛聽外邊蹄聲大作,由遠至近,似乎正朝這邊奔來。
「追兵來得好快!」小玄心中一跳,迅將鹿蜀車收入如意囊中,拉著雪妃急避入前邊大殿之中,反手把門掩上。
只聞外邊人喧馬嘶,似有許多人馬闖入院中。
小玄抬頭望去,見殿上塑著一尊金甲神人,兩邊一個判官,一個小鬼,原來是座山神廟。
又聽外邊腳步聲未停,那些人似乎也要進殿,小玄轉目疾掃四周,攬住雪妃腰肢飛身縱起,輕輕落在橫樑之上。
只聽「呯」的大響,殿門猛給踢開,緊接一大群人湧了進來,有人道:「沒人!廟主多半為避戰禍,逃走了。」
小玄同雪妃悄悄望落,見是二十來個手執兵刃的漢子,個個身披盔甲形貌猙獰,定睛再看,竟都是些虎豹豺狼等精怪。
「你們就不能輕一點,小心冒犯了神明!」忽然響起個嬌辣聲音。
小玄聽著心頭一動,正覺有點耳熟,已見眾妖兩邊讓開,一個妖冶女子裊裊娜娜走進殿來,赫是婀妍麾下眾妖將其一的采繽紛。
「俺奶奶,只要這破毛神敢露出半個腦袋,老子定把他鬍子揪下來!」旁邊的一個豹子精粗聲粗氣道。
周圍眾妖一陣哄笑。
「那牢子還沒來麼?」采繽紛道。
「沒有,這廟裡半條人影都無!」有個虎頭怪答。
「竟敢讓姑奶奶等他!」采繽紛哼了聲,一屁股坐到山神前的香案上,還一靴子踏了上去,膝蓋架著一邊臂膀,一派山大王的架勢。
「一會來了,老子屌死他!」
「那廝就是個草包,連只小蠍子都看不住!」
眾精怪紛紛呼喝。
「那牢子不會失手了吧?」一個山羊精捋鬚道。
「沒這麼不濟吧?宮主說那廝有些手段,頗為了得。」采繽紛道。
正說間,忽聽外邊有人叫道:「怎麼現在才來,快進去,大王正等著吶!」
一個聲音應道:「這不來了嘛!」
小玄微微一怔,心忖:「怎麼像是二哥的聲音?」
旋見一個漢子邁過門檻進殿,身材魁梧,腰懸一隻大葫蘆,正是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