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者,即無拘無束,逍遙自在。
散仙者,諸仙之末,或逍遙於深山海島,或淡隱於街井鬧市,低者不過丹卜之流,高者卻堪比大羅太乙,鴻蒙至今,流傳著無數光怪陸離的奇人異事。
蔚藍的天空亮了數下,明媚的陽光竟然相形失色,一抹紫影流星般從空中劃落,重重地砸在千翠山半山腰的岩石上,爆出轟天巨響。
一個紫衫少年從碎巖中搖搖晃晃地爬起,沾染塵土的散亂長髮披面垂下,半遮了一張無比狼狽的絕美容顏。
「百煞、二十四靈和七絕將都完了!四大尊只怕也快擋不住了!」少年並沒開口,無形的意念向遠方遙遙遞出。
「嗯,我就到了。」一個聲音在他心中響起,清晰而陰冷。
「那傢伙到底是誰?」紫衫少年滿眼驚懼。
「他就是玄玄子,一個太古散仙。」心中的聲音陰惻惻道。
「什麼!散仙?」
「對,但此子與別的散仙有所不同,不屬九幽十類,不入六道輪迴,不在三界五行。」
「區區一個散仙怎有如此修為?」少年青著臉。
「因為他是自鴻蒙以來的第二隻玄狐。」
「玄狐!」紫衫少年身軀劇震,他千年來幽閉一處,見識頗寡,但亦聽聞有關玄狐的傳說。
「第一隻玄狐大鬧三界時,就曾驚動諸天神佛,四大尊七絕將奈何不了他亦無甚奇怪。」
紫衫少年吸了口氣,盯著天際:「他追來了,四大尊多半也完啦……」
空中飄飄落下一個白衫男子,風神秀異俊逸絕塵。
少年臉色一獰,心中冥念:「看來我不得不使出……」
「不行!玄狐阻你降世,天庭遲早誅之,但倘若你暴露了真身,諸天神佛必定先叫你灰飛煙滅!」心中的聲音冷如冰霜。
少年冷汗涔涔:「哪我怎麼辦?」
「你只須拖延片刻,我就到了。」
白衫男子笑吟吟的盯著他,無形的壓力如山迫至。
紫衫少年怒道:「玄玄子!你竟敢違逆天意,阻我錦繡前程,不知死麼!」臉上忽然爆出一道血口。
玄玄子笑容一收,冷冷道:「上天不仁,竟然讓你這惡物去為禍人間,倘若給你得逞,不知有多少百姓將陷水火!多少生靈將成塗炭!」
紫衫少年拚力抵擋不斷襲至的壓力,咬牙切齒道:「我苦守太華千載,方得真君向天庭推薦,享他幾年人君之福,你我無怨無仇,何苦壞我好事?」
玄玄子冷笑道:「你暗地裡干的那些勾當,能瞞天哄地,可惜卻騙不過我,乖乖跟我回去見真君便罷,如若不然……」
紫衫少年截住暴吼:「你為玄狐,本就天地忌棄,神佛欲誅,還敢來多管閒事!本尊降世的時辰即到,你再阻攔,就不怕天誅地滅萬劫不覆麼!」他悶哼一聲,身子晃動,皮膚爆開道道血口。
玄玄子淡淡道:「便是神形俱滅,我亦管定了此事!」
紫衫少年驀感抵擋不住,怕是即將兵解,陡然豁了出去,目中凶光畢現,十指或勾或捏,兩手各結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法印,原本風和日麗的千翠山突然陰暗了下來,如血的赤光沖天而起,景象無比詭異駭人。
「果然修煉了這虧天損地的惡法!」玄玄子佇立如松,衫帶隨著狂風不住飄舞,面上一副天地崩於前亦不為所動的傲然之色。
少年大喝道:「潑狐!你雖神通廣大,但我亦有驚天修為,當真怕你不成,受死吧!」兩臂一展,正要發動,突然身子一沉,彷彿給大山重重壓住,功法半途而廢。
一個墨袍裹住的模糊身影立在他身旁,詭異地時隱時現。
紫衫少年面色一喜,整個人即時鬆懈下來,呻吟著萎坐於地。
玄玄子凝目望著模糊身影,沉聲道:「邪皇?」
模糊身影微一點首:「我就是淵乙。」
玄玄子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的策劃,難怪能瞞過天庭諸神諸聖……」
「本尊設計得如此周密,可惜還是給你知了,不愧為先天玄真。」邪皇歎道。
「過譽,湊巧而已。」玄玄子道。
邪皇道:「久聞閣下之名,早就渴盼一會。知你多半不肯,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一句……」
玄玄子靜靜地望著他。
「吾等皆非弱者,卻只能偏據一方,不如……你我聯手,平分天地如何?」邪皇輕描淡寫道,彷彿在說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
「承蒙垂青,多謝了。」玄玄子哈哈一笑,搖頭道:「但這種不知天高地厚且又毫無樂趣的事,恕在下既不敢做,亦不想做。」
邪皇瞇起了眼:「據我所知,周天之中唯余你一個玄狐了。」
玄玄子應道:「沒錯。」
「既然如此,玄狐一脈,就此斷絕。」邪皇說完,抬手揚起,一片灰影如巨幕般遮住了天空。
玄玄子神色微凝,垂目望著地面,眸中透出一抹邪魅的光芒,淡然道:「不要太過自信,天地之中還有許多閣下不知道的奧妙。」
「我知玄狐有神魔之外的玄通,亦知本尊沒有取勝的把握,正因如此,我必須立個禁咒……」邪皇目冷如電,緩緩念道:「吾以本尊之名立咒,天地之中,今至永遠,再不允有玄狐一脈。」
空氣似乎陡然沉重,周圍的景象全都開始變形,兩人眼中的彼此亦詭異地模糊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