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婦之心 第十一章 欲難填曼娜另生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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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曼娜剛一回到家,便聽到女兒愛雲一連串清脆滑溜的笑聲。

  當她繞過那叢天井花壇那株桂花樹的時候,赫然看見愛雲正騎在一個大男人的身上,那個男人手腳匍匐在天井亂石鋪成的地上,四肢學著動物爬行的形狀,愛雲卻正跨在他的背上,她白胖的小手執著一根枯萎的樹枝,當著馬鞭子一般,在空中亂揮,愛雲穿了一身大紅的燈芯絨裙子,兩條雪白滾圓的腿子露在外面不停的踢蹬,一頭的短髮都甩動了,樂不可支的尖笑著。

  曼娜一隻手撐在石柱上,把她那只鱷魚皮皮包往肩上一搭,一眼便睨住了爬行在地上的吳為,臉上似笑非笑的開言道:「你一個大男人的,有跟小孩子這麼玩的嗎?愛雲,快下來。」

  「只要愛雲喜歡,我無所謂的,幹啥都行。」吳為趴在地上仰起了腦袋。

  曼娜穿了一身布袋似的裙裝,肩上披著件紅毛衣,袖管子甩蕩甩蕩的,兩筒膀子卻露在外面。她的腰身變得異常豐圓起來,皮色也細緻多了,臉上畫得十分入時,本來生就一雙水盈盈的眼睛,此刻顧盼間,露著許多風情似的。

  吳為似乎是在某一個瞬間裡頭發現自己有點懼怕曼娜的。這位漂亮的女人對他一直都是禮貌的、微笑的,並沒有顯示出任何方面的聲色俱厲。

  然而,吳為一直有這樣一種錯覺,曼娜並不是單純地說著話,而是別有用心地來尋找某一些契機戳穿他當年對她猥褻的搔擾。

  曼娜始終讓他自覺地以流氓的心態面對她,究竟是哪一句話或哪一個具體的細節,讓他得出了這個印象,吳為似乎又說不上來。

  總之,吳為總認識到自己在某一個方面正和她較著勁,但是在哪兒,他還是說不上來。就好像他和她的目光總是對視著的,並沒有抗衡的意思,可是到後來眨眼的總是他,而永遠不會是曼娜。說不上來,而吳為也就越發膽怯,越發流露出了鬱悶和傷懷的面部神情了。

  「愛雲就是喜歡跟他玩,管他哪。曼娜,你餓了吧?他們這一圈就完,晚飯是備好了的。」梅姨從客裡出來,對著曼娜說。

  如今的梅姨變得越是豐腴,偏偏喜歡穿緊身衣服,全身總是箍得肉顫顫的,臉上一徑塗得油白油白,畫著一雙濃濃的假眉毛,看人的時候,也斜著一對小眼睛,很不馴的把嘴巴一撇,自以為很有風情的樣子。

  日頭還沒下去,客廳裡卻燈火明亮,一張麻雀桌賢文和幾個朋友玩著牌。

  「曼娜,今天店裡的生意怎樣?」賢文在客廳打麻雀,他頭也不抬地發問。

  「光是看熱鬧的,也沒人買。我說,現在這地方的人還是很窮的,那有人能買得起那麼貴的服裝。你看隔壁那些買舊衣服的,人來客去生意紅火了。」

  「你不懂,做生意,要有耐心。」賢文慢吞吞地發著牌。

  「我是不懂,當初代理這麼高擋的牌子我就不同意的,我想這裡的人還消費不起。你就偏是不聽,弄得現在可好了,看著店也沒興趣,整天拍著蟻子。」曼娜連珠炮似的把這番話抖了出來,也不等賢文答腔,逕自一摔身,一雙三寸高的高跟鞋跺得通天作響,搖搖擺擺便上樓去了。

  吳先生怔怔地看著一個曼妙的背影,竟忘了出牌子,賢文敲打著桌子,他才慌亂間把一張扣了多時的牌發了,登時便被對家糊了個清一色。

  吳先生邊數著籌碼邊說:「林老,我說你把三間臨街旺鋪給了她就算了,讓她租了出去清清閒閒地收著租金,偏讓她自個做生意,還給她找了個牌子做。這下好了吧,落了個埋怨不算,還不知道生意讓她打理得怎樣了。」

  「現在內地的人,都是些急功近利的。我是在教她謀生活,別老是張著嘴等我們這些老的餵她。」賢文說,「我們能扶待多久,一輩子嗎?」

  曼娜氣鼓鼓地上了樓,一進臥室她便氣炸了,愛華在衛生間的浴缸玩水,把那水溢出了浴缸氾濫漫地。曼娜大聲地罵她,愛華嘩地就哭了,而且竟抹著眼淚一屁股墩坐到濕漉漉的地面上。

  其實愛華的模樣長得實在逗人疼憐,然而她身上更有一種嬌縱任性的脾氣,這是妹妹愛雲身上沒有的,半點不遂她的意,什麼值錢東西,拿到了手裡便是一摔,然後往地上一坐,搓著一雙渾圓的腿子,哭破了喉嚨也不肯稍歇,無論什麼人,連賢文在內,也拗她不過來。或許是曼娜罵她的聲音高了些,或是她的嚎天大哭驚動賢文,他也從下面上了樓。

  賢文一直很溺愛這兩個孫女,從來沒有見過哪家的孩子生得像她們那樣雪白滾圓的。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連鼻子嘴巴都圓得那般有趣尤其是當她們甩動著一頭短髮,咯咯一笑的時候,那一份特有的女嬰的憨態,最能叫人動心,活像一個玉娃娃一般。

  見那樣子他不惱反而樂了,從在上抱上了濕淋淋的她,摟在身上哄逗著。一邊喊起梅姨來,將衛生間的水收拾乾淨。

  曼娜踮起腳尖在衛生間拭抹著地上的水,能見到她一個嬌軟的身子在寬敞的裙子裡搖擺扭動。賢文的心撲通撲通地狂跳著,體內燥熱了起來,額間滲出了不適時宜的汗珠,下身窘迫地膨脹了起來。

  更要命的是她竟在他的面前踱來踱去,咯吱吱的軟步東抹一把、西挪一下收拾著東西,把個渾圓的屁股在他的面臉前晃動著,讓他不能自制地在那肉嗜嗜的地方揣摸了一把。她回過了頭來,恰恰正媚眼相視,立即綻一個嬌艷艷的微笑。

  梅姨剛好聽著招呼上來,賢文也不說話,就把還抱著的愛華朝她懷中一送,讓她離開。

  梅姨不悅地扭開,還沒下到樓梯,賢文就把曼娜一摟,曼娜誇張般地驚呼了起來,然後伴怨伴嗔地將他的手拍落,眼中卻現出妖冶放蕩的媚態,燃燒著火一樣的光芒,櫻紅的口裡皓齒微開,一點香舌顫抖出沒。

  他血湧上臉,將她緊緊地擁進了懷中,在她伴裝掙扎的扭動中他親吻了她,在她臉上、眼睛、嘴唇放肆地亂啃亂親,曼娜語無倫次像是一隻待宰的羔羊,讓蛇纏住一樣無法動彈,先是不停地驚呼,再後便被顛簸和胳膊的纏裹所要窒息,迷迷暈暈,只剩下一絲幽幽喘吟。

  他們幾乎是拖著、架著將她拽上了床。曼娜放肆地在他的身上摸索著,並主動地扭著身體讓他把裙子和內褲扒脫,賢文見她毛茸茸的地方上面已是沾滿著雨露,按奈不住的瘋狂將她攤到了床上,撲向上去就在她的胸間揉搓了起來,那一隻細滑瘦長的手掌扼著她的左乳,且有兩個指頭在掐著乳頭。

  她也不甘示弱地掏出他的東西,她驚詫於他那東西的粗長碩大,吃吃笑之間竟把它含進了嘴裡,她努力張著嘴巴,腮幫讓它頂著發麻生疼,在她艱難地套動當中賢文那陽具便挺硬,差點頂到了她的喉嚨裡令她哽噎著,她慌亂地掙開那東西,氣喘著猛烈咳嗽。

  曼娜還氣喘末定,下面那肉唇卻猛地一緊,一根陽具狠狠地頂插了進去,她來不及擺定個姿勢,就見賢文佇立在床下面,架起她一雙雪白的大腿挺身而動。

  曼娜好像一跤跌進了爛泥坑,再也爬不起來了一樣。只好隨著陽具的進進出出嬌吟嘰哼,樓下是嘈雜喧嘩的聲音,梅姨送客時高著嗓門地道別,吆喝著愛華愛雲吃飯的叫聲。

  賢文卻沒完沒了的在曼娜身上馳騁縱挺,陽具堅硬地把曼娜弄得熱情如火。

  等到梅姨在樓下仰著頭朝樓上大聲地喊道:「開飯了。」賢文心頭一顫,隨後便傾洩如注。

  2

  曼娜每天都要親自到店來裡,以前這條破爛不堪紊亂無章的街道,讓賢文這麼一開發,變得乾淨寬敞整齊有序了起來。兩旁殘舊的騎樓快要坍塌的房間不見了,全換做嶄新的樓房,原先那些石板地面又於經歷了數百年的風霜雨露車碾人踩,每逢下一場不大的雨也水漫街面,如今換成平坦的水泥路面。

  林賢文近水樓台,在黃金地帶為曼娜選中了三間旺鋪,其中一間做起了服裝生意,讓曼娜親自打理。按照曼娜的提議,店面一色粉紅的裝置,加上玻璃的門窗,看起來十分地雅致。

  而店裡的衣服都是來自香港的女莊時裝,大都是輕薄透精細。它們散發出一股時尚而高貴的氣息。有的還是很暴露但卻露得不是很輕佻,但是,這些衣服帶來了一股開放的氣息,它以它的精美和新穎,衝擊著這個城市的傲慢偏見,打破了成規。

  女人對於服飾,有一種與生俱來的不言自喻的嗜好,曼娜起先是按捺不住好奇和興奮,她仔細地,一件件審視這些衣服,為它們設想最佳搭配。

  曼娜還對它們進行一些小小的改造,比如,把有些特別薄而透明的襯衣的墊肩拆除,免得看上去就像是兩片補丁,而給另一些寬肩闊袖,質地垂掛的裝上墊肩,誇張它們的寬和垂。將一些大過累贅的蕾絲去掉,而給一些過於平淡的綴上蕾絲。

  而到後來,曼娜對於服裝的生意已開始熟絡了,她還別具慧眼,她總是能夠一眼看出,哪一種款式正當時令,而另一種則即將過時,然後定出天壤之別的價格。

  她很超前地認識到,價格有時候也能製造和率領潮流。因此,有一些價格是可以商量的,有一些卻雷打不動,寧可賣不出去。賣不出去又怎麼?她又不是不知道這些衣服的真正價值。

  賢文依是在內地和香港來回穿梭,後來,曼娜甚至更加盼望他回來,他一回來,就能帶來那麼多的新鮮衣服。這些衣服款式更替得這麼快速,總是讓人目不暇接。

  曼娜真是欣喜得很,每一次,看見整包整包的衣服進來,她都急不可待地打開來,往外掏著,又有什麼新東西在裡面!她就像一個接受節日禮物的小孩子。

  曼娜剛在店裡呆了一會,便見到吳為開著時髦的太子型摩托車,帶著愛雲愛華上學。她們姐妹好像跟他挺有緣份。每次吳為到她們家去,兩人總喜歡與他在一塊兒玩耍。

  每天早上,他開著摩托車送她們去上學,下午便去接她回來。吳為那心愛的摩托車經常擦得亮亮的,而且在車頭上插滿了一些五顏六色的絨球兒,裝飾得像鳳輦宮車一般。每次出去接送她們,他總把自己收拾得頭干臉淨的,即使是大熱天,也穿戴得體體面面。

  當愛雲愛華從學校出來門口時,揚起臉,甩動著那一頭短髮,高傲得像個小公主一般,吳為跟在她們的身後,替她們提著書包,挺著腰,滿面嚴肅,像足了她們的護駕衛士。

  一回到家裡,愛雲愛華便拉著他到天井中嬉耍去了,吳為總是想出百般的花樣,來討她們的歡心。有一次,曼娜還看見他獨個兒坐在屋簷下,腳旁邊地上擺著一大堆紅紅綠綠的玻璃珠子,他手裡拈著根金線,聚精會神的串著那些珠兒。

  當他伸出他那雙男人的粗大的手掌去捕捉那些滑溜亂滾的玻璃珠子時,顯得十分的笨拙有趣。

  那天她們回家後,吳為在天井裡,便替她戴滿了一身玻璃珠子串成的手釧兒和項鏈子。愛雲頭上戴了兩圈,兩隻膀子上,一邊箍了五六個,她把鞋子也踢掉了,打了一雙赤足,撈起了裙子,露出她雪白的腿子來,她的足踝上,也套了好幾個五彩玻璃腳圈子。

  愛華嘴裡咿呀唔呀的唱著笑著,手裡擎著兩球艷紅的杜鵑花,揮動著她那白胖的小膀子,在天井粗糙的地上,跳起她學校裡教的舞來。吳為圍著她們,連蹦帶跳,不停的拍著他那雙大手掌。

  他那張大白皙的臉漲得鮮紅鮮紅的,嘴巴咧得老大,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他們三個人,一大兩小,蹦著跳著,載歌載舞起來。

  吳為討愛雲愛華的歡心,也討起曼娜的歡心。而所有的這一切,當然難逃梅姨那狐狸般的眼睛。可也奇怪,梅姨對於吳為的慇勤不但不阻止或表現出反感,倒經常製造出機會來,讓他能夠單獨地曼娜呆在一起,連曼娜也為之納悶。

  女人之間的好,其實是很任性的,也很實際,只要需要,只要想好,就能好起來。或者就是反過來,壞下去。在這點上,梅姨尤其更甚。她是個能夠左右局勢的人,而曼娜則比較被動。

  這時,吳為已把愛雲愛華送到了學校,他折回到了曼娜的店裡,早晨的陽光從玻璃門折射過來,看得有些晃眼。待吳為到了陰影裡,曼娜才說:「我以為這麼早就來了顧客,原來卻是你。」

  曼娜的裝束也是老闆娘的派頭。她從不穿自己鋪子裡出售的衣服,自己是穿一條牛仔褲,高腰小褲腿,一般的中等的品牌,卻是正宗的,從專賣店買來。把一雙腳腿箍得如鶴一般細長,裹住的一個高蹶的屁股渾圓。上身則是有墊肩的西服領的絲襯衫,白色的,下擺束進腰裡,足下便是高跟鞋。

  曼娜讓他幫著把掛在高處的衣服換上新到的貨色,曼娜經常隨意地指使他,卻從來沒有試圖過,要去瞭解他心裡想的是什麼,但她喜歡跟他呆在一起。

  曼娜喜歡一些她所不瞭解的男人。但由於他們實在太過齡熟,她在心底裡又並不把他的對她的喜歡看成多麼了不起。她想:他,吳為,貪嘴的肉和尚,還很貪戀她一個白雪雪的身子,他肚子裡有幾根腸子,她還不知道嗎?

  看見他很認真地騎上一把凳子,不時地低頭問她掛著的衣服正不正。她心裡就好笑:像真的一樣!覺得他很好玩,這好玩便讓她生出了一絲溫情,就要去和他攪一攪。

  曼娜故意將他腳下的凳子晃了晃,吳為在上面一驚,整個人急著跳落下地。

  下地時吳為一踉蹌險些站不住了。是她扶持了他一把。吳為就勢朝她一撲,「不要!」她想嚷,不料聲音是瘖啞的,嚷不起來。

  讓他這麼猛力一衝,曼娜反之後退了幾步,她一猛頓,穩住了身子,他早已將手挾在她的腋下,沒等她調整好身子,已經將她擁進了懷裡。她的身子在他的懷中搖晃著,他的手卻像鉗子般挾住了她的腋窩,迫使她穩住了身子。

  他的兩隻手,握住了她的腋,滾燙滾燙,身體其他部分反倒陰涼了。這兩處的熱力遠遠超過了一切,吳為不覺著熱了,汗只是歌唱般暢快地流淌。

  曼娜終於是掙脫了他的束縛,他的手便放開了她的腋下,垂了下去,垂在膝蓋兩側。她腋窩裡的汗,沾濕了他的手掌和虎口,而那腋窩裡的暖熱,整個兒的裹住了他的兩隻手。

  這會兒,他垂下的雙手覺得是那麼寂寥和冷清。

  他不由自主地伸張幾下,妄圖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沒抓住。她不敢目視他,把臉轉到玻璃門外面,大街上正漸漸熱鬧了起來,人行道上不時有人朝著店裡張望。這時候,有顧客光臨來了。

  3

  一直到了那天晚上回家,曼娜的腦子還在想起了早上吳為親吻她時的那種喜悅,那樣的喜悅說到底也不過是過眼的煙雲,剎那之間就蕩然無存了。

  曼娜以前從沒想過她會喜歡吳為,不過久而久之他在她們家熟絡以後,曼娜確實感到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曼娜那時是有過動搖的,甚至產生了打退堂鼓的意思,卻又捨棄不下。雖說吳為的吻帶著年少輕狂的魯莽,但她感到了他的真情,是心底下發產生的狂熱。

  一過晚飯,賢文在客廳的麻雀便準時地開台,曼娜閒著無事,搬了把椅子也湊近牌桌就在賢文一旁觀戰。

  剛是洗過了澡的,她的頭髮還濕漉漉地,穿了一件粉紅的薄紗睡袍,兩筒雪白滾圓的膀子連肩帶臂肉顫顫的便露在了外面,那一身的嫵媚,讓在座的男人見了都要起火呢。

  吳先生香港有些事,吳為便替著他坐到了往日的位子,曼娜看他打牌,他的牌藝最高。因為經常在外面跟其他的人打牌,鍛煉較多。

  他記憶好,可將幾家的出牌全盤記下,從中推出各家的局勢,再對陣出牌。

  但卻實在野心太大,一味要做大牌,不肯做小牌,一點妥協都不幹,所以,贏是大贏,輸也是大輸。倒不如賢文老謀深算反應敏捷,能夠及時做出轉變,審時度勢,有大做大,有小做小。所以,均衡來看,還是他贏得多輸得少。

  見曼娜就坐在自己身旁,吳為有些受寵若驚,他說:「難怪今夜的牌風這麼順,原來是借了你的運氣來。」

  他說話時,身子總是微微傾斜過來,十分專注似的,曼娜看見他又露了一口白淨的牙齒來,燈光下,照得瑩亮。她從一旁的拿起了茶杯,緩緩的將燙嘴的茶飲盡。剛泡上的茶是燙得暖暖的,一下喉,就像一股熱流般,週身遊蕩起來了。

  放回茶杯時,她的胸口一蕩,兩陀山一般的乳房便歡歡地顫抖起來,她注意到吳為的額頭發出了亮光,鼻尖上也冒出幾顆汗珠子來。

  便想著在曼娜跟前逞能,把本來自摸的一副牌折開,一心只想和一副大牌。

  他的一雙手指修長,潔白得像十管白玉一般。抓著牌子也不看,隨便地用姆指一摸。微微將頭一垂,一揚手,猛地一彈,那張翠綠的牌子便像拋線一般竄了起來,跳進了牌堆裡頭。曼娜心頭暗笑著,因為她就坐在他跟賢文的中間,吳為手裡那張還沒發出的牌正是賢文在單吊著的。

  吳為早就忘了自己的身份,臉上馬結討好曼娜的神色一點也沒有收斂。他臉朝著曼娜,一雙眼睛鉤子一般,直伸到她的胸脯去。

  曼娜胸間雪白的一抹,還有微露的乳房,那兒的便宜,吳為也算撿盡了。結果,他最後的那張牌讓賢文糊了。

  他有些沮喪,更沮喪的是曼娜笑笑地離開了,客廳裡幾隻喇叭形的吊燈像數道注光,把她那窈窕的身影,溺溺娜娜的推送到那檔雲母屏風上去。

  曼娜就是覺得沒趣,自個起身到了樓上,蜷臥在她那張軟綿綿的大銅床上。

  蘋果綠的被單,粉紅色的墊褥,肥胖的海綿枕透出縷縷巴黎之夜的幽香,仿彷彿佛,她聽到一陣松,一陣緊,嘈雜的人聲、搬動椅子的響聲。

  骨牌放進木盒清脆敲擊的聲音,在她神智漸漸清醒的當兒,這陣噪音突然像巨大的浪頭,從樓下翻捲上來,曼娜覺得遭了夢魔一般,全身發滲,動彈不得,濕漉的背項,整個粘在松柔的床墊上。

  黑暗中一個人影進來,悄沒聲色地爬上了她的床,曼娜吃驚地坐起來,對方一下滑進她的被窩裡。

  「你怎麼上來了。」曼娜大驚失色,對方在黑暗中微笑著,把手伸到她的睡衣裡去,一下就捂到了她挺立著的乳房。

  他的嘴唇湊到了曼娜的臉上,把濕漉漉的唾涎塗抹在她嬌嫩的臉上,曼娜竭力避免發出任何聲音,賢文說道:「曼娜,我多麼想你啊。」

  曼娜沒有作聲,她的手勢表明她也在想念他,一下就探進了他的褲衩裡,那根陽具堅硬著,曼娜的手掌把握住並緩緩地套動起來。

  他脫去曼娜的睡袍,貪婪地把她光裸的身子緊緊地擠壓在自己身下,壓制已久的慾火強烈地在他的胸口燃燒。沒等曼娜準備好,他已經挑刺了進去,曼娜的陰道裡剛剛有了些淫液,但還沒有充分的潤滑,剛開始的幾下還是尤為艱澀。

  曼娜按住了他的腹部,免得他不管不顧地頂插得更深,她咬著嘴唇緩緩抬高了屁股。

  有些脹痛,她略挪移起身體,雙手自己掰開兩瓣肉唇,中指快速旋轉著自己的陰蒂,一會兒才又讓他一點點地抵插進去。

  賢文氣勢洶洶地在她的身上縱送了幾個來回,便氣喘吁吁地伏到她的胸脯,而這會兒,曼娜正是情慾熾烈的時刻,她的身子從下面挺動騰起,扭腰擺胯地督促著他。嘴裡不依不饒地抱怨:「你就只知道逞能,把人逗弄得著火似的,自己又不行了。」

  曼娜的話還沒有落音,賢文一把便伸出他那雙手抓住了她那雙豐腴的玉腿,拚命的前後搖撼起來,一邊搖著,他的喉頭不住發出咽鳴咆哮的聲音來,好像一頭受了重傷的野獸,在發著悲憤的吼聲一般。

  曼娜痛著爽得一臉扭曲起來,大概驚呆了,一下子喊不出聲音。正當曼娜嘗到了快活的滋味時,賢文低哮一聲,陽具在她的裡面便一跳,然後就極快地射出些精液來,他的雙手一鬆,曼娜的一雙大腿便重重地摔到了床上,賢文渾身一軟一個笨重的身體也壓在她的身上。

  曼娜一面揉著他的胳膀,朝著他啐了一口沫道:「我就知你不行,傍晚洗澡的時候你做了什麼?」

  「梅姨說要給我搓背,揉搓了一會,她就脫了褲子,你不要吃醋嗎。」賢文說道。

  曼娜說:「我吃她的醋,做夢吧。你既然做了,以後就別上我的床。」

  說完,曼娜就背轉過身去,賢文看著她曲線玲瓏的一個後背不知所措,他不知道此時的曼娜嘴唇因乾渴而焦躁,渴望的慾火吞噬著她的靈魂,熾熱的愛火折磨著她,像她這樣把一俱雪白的赤裸的身子呈現在他的面前,而他卻無能不力,曼娜注意到他眼裡閃爍的慾火中滲雜著自我輕蔑。

  4

  從那以後,她再跟賢文上床,就好像週身不帶勁兒似的,什麼都懶惰了。

  賢文在曼娜的床上實在振作不起來,任憑曼娜一雙纖纖玉手揉來搓去,口舌並用舔舐套弄,他都陽具如同僵死的蛇一樣毫無生氣。弄得曼娜簡直哭笑不得,一個火辣辣的身子頓時冷了起來,拿他毫無辦法。

  這天早晨,曼娜蓬頭散髮臉上胭脂不施,往擺放在天井邊那張籐靠椅上躺,那株掛花樹無風有時也會自己擺動起來,像一把蒲扇在她的頭上輕輕的拂著,扇得她昏沉沉的——她就愛這股滋味。

  她索性將睡袍的下擺撈起來,讓這陣微風在她的大腿上柔柔的吹一下,這種輕輕的拂弄也有一種微醉的感覺,就是要這麼懶懶散散的舒服一會兒。

  梅姨從後面的廚房出來,揚著臉,插著腰,胸脯挺得高高的,她的雙手掛著水珠子,裙角也在淋淋瀝瀝的滴著水,她把腳上的拖鞋踢掉了,赤了一雙腳,很不遜的對著曼娜瞧。

  梅姨冷眼旁觀,曼娜的一舉一動都難以逃脫她的雙眼。曼娜閉著嘴,定定的望著她。

  梅姨打量了她一下,突然間,她放縱的浪笑了起來,笑得全身都顫抖了,一邊笑,一邊尖叫著:「怎麼像霜打了一樣。」

  「我哪能跟你比,少了雨露的滋潤。」曼娜反唇相譏,指的是梅姨剛回了一趟家,並且帶走了不少東西。

  「老頭子前腳一走,你就煩成這樣?」梅姨怪怪地說。

  曼娜有些來氣,她連珠炮似地說:「你說我店裡的生意,兩個女兒的吃穿,家裡的這一大堆瑣碎雜事,那一件不讓我煩心。」

  「何必說得那麼狠,反正這屋裡你左右看不順眼,只有一個人你就喜歡。」

  梅姨近了她說。

  她見這段日子裡,曼娜愈來愈像個姑娘似的,嬌羞、害臊,體貼,溫柔。這些對以往的她來說生疏得很,如今倒好,常能從她的臉上看出來。

  「我不是喜歡他,我只是……」可是她怎麼樣也想不出別的字眼把「喜歡」

  兩個字換掉,「喜歡」聽起來未免太過露骨,太不應該,然而卻恰當得很,不偏不倚,剛好碰在她心坎上。好像是從梅姨嘴裡吐出來的兩枚彈丸子一樣,正中靶心,她想躲都來不及了。

  過了一會,曼娜聽見外頭有摩托車突突突的響動,心裡頭好像敲鼓一般。

  「咚、咚、咚」一陣比一陣急起來,她一輩子從沒有像此刻這樣焦燥過。吳為送完了兩個女兒,回到了她們家,見曼娜這副樣子,驚訝地問道:「你怎還不去店裡。」

  「我胃不舒服。」曼娜耷拉著眼皮說。

  這時,換過了一身齊整衣服的梅姨出現來,她說:「吳為,你給曼娜找些藥吃,我上菜市場去了。」

  扭著肥大的屁股剛走到門旁,又折過身來說:「我可能要晚些時候回來的,上醫院看個人。」梅姨這一離去,曼娜的心裡開始有點緊張起來,額頭上的汗珠子直想向外面冒,剛剛還昐不得她走了,可是當她真的走了之後,到了這一刻,她反而心裡頭著忙起來,恨不得時間過得慢點才好,她需要準備一下,還準備些什麼呢?

  她低頭看看自己身上,那件粉紅的睡袍恰到好處,既不敞露而又鬆軟貼身,裙裾齊膝一截小腿雪白細長。她覺得整個身體都給吳為的眼光罩住了。曼娜感到頭有點暈,她嚷著這大清早的太陽就這麼太毒辣。

  吳為說還是進屋,我替你揉揉。

  「你會揉嗎?」曼娜斜著眼睛俏俏皮皮的說,那種輕浮的帶著風情姿態,她應付起來絲毫不費力氣。

  可是這回不同,她對吳為這份感情如同埋在她心頭的火焰一樣,經過一段的壓抑,慢慢磨慢慢煉,已經渾圓渾熟了,這時驟然間迸出火口,燒得她實在有點支撐不住,她覺得心裡熱一陣酸一陣,翻江倒海似的,竟說不上是股什麼滋味來了。

  曼娜躺倒到了客廳的長沙發上,吳為就蹲在她旁邊,他輕輕地在她的胃上來回揉著,曼娜的喉嚨興奮得發乾,她湊近了光可鑒人的壁櫃,看見自己兩團腮紅得發潤,這麼些天她第一次感到這麼需要一個真正的男人給她一點愛撫,她覺得疲倦得很,疲倦而又無力,好像爬山涉水走了很長的路,完全精疲力盡了。將手從胃部一她需要休息一會兒——她實在需要靠在一個男人身上靜靜的躺一會兒。

  她要將頭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溫柔的偎貼一下,她需要他的大手在她的身上上輕輕地撫慰,輕輕地揉搓。曼娜從來沒有嘗拭過這種滋味,可是她知道只要她的臉一觸著吳為的胸膛,她一定會快樂得顫抖起來,直抖得心裡發疼的,她一想起前一天早晨的事,她的心已經跳得有點隱隱作痛了。

  吳為的手漸揉漸是有力,漸搓的範圍漸是擴大,漸漸直揉到了小肚子上,再往下,往下。隔著一層織物,他的手徘徊在她大腿間隆起高阜的那一處地方,他分不清曼娜的呻吟是叫好,還是叫不好,反正他不知疲倦地旋轉著手掌,越來越執拗地向下移。

  等到他的手從她的睡袍下擺伸進去時,觸摸到了她沾霜帶露的那些毛髮,當他的手指點戳著那肥厚濕潤的肉唇時,停止動曼娜已經像蝦子一樣彎了起來,彷彿被什麼東西燙著似的一個勁地尖叫,為了害怕那尖叫聲傳出去,吳為十分果斷地將擱在床邊的一隻繡花的絲絨綿墊,捂到了她的臉上。曼娜的臉上只剩下一雙骨碌碌轉的眼睛。

  可是她一抬頭看到吳為敞開上衣正解脫著褲子時,她的心裡又慢慢地躁熱起來。吳為的下身白皙光滑,唯有兩腿間那叢毛髮濃密茂盛,一根陽具粗大堅硬,如蛇吐信一般正慢慢逼近。

  隨著吳為一個身子的一沉一壓他的兩隻手臂一起一落,陽具便深深地插進了曼娜的陰道,他快速地抽動,敏捷而有節奏。

  下腹部擊在她腿間發出陣陣沉重的聲音,每當他奮力挺湊著下身的時候,他手上的青筋就一根根暴脹起來,沿著手背一條一條蜿蜒伸到頸脖上。

  肩腫的肌肉拱得都成了弓形,一個弧連著一個弧,整個背上全起了非常圓滑的曲線,汗水一條條從肩膀流到腰際,有些就在他寬闊結實的胸上結成了一顆一顆汗珠。

  「叭、叭、叭」吳為的陽具抽插得飛快,像是穿花蝴蝶一般在她的肉唇間來回縱動,曼娜的眼睛也跟著一上一下地眨著,她喜歡男人這個動作,可是她心裡卻激動得厲害,那燃燒起來了的情慾使她無所顧忌地呻吟起來。

  曼娜為了不讓自己高潮來臨時的尖叫聲傳得太遠,她死死地咬住了吳為的衣服。吳為的襯衣上被她咬得到處都是牙印子,沒有黑暗的幕帷,即使是絕對的安全,吳為也不敢過於放縱,他要分出心警戒著,羞著,內疚著,自責著,再也集中不了注意力享受那種奇異的快樂了。

  曼娜被情緒緊張的他弄得神魂顛倒,像絲瓜籐那樣死死地纏著吳為,沒完沒了死去活來。吳為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盯著門外,唯恐有人突然走進院子,他機械地動作中,完全忘記了自己正在幹什麼。

  等到曼娜突然緊緊地摟抱住他,一口咬痛了他的肩膀的時候。他才發出動物般的吼聲,本能的癱倒,一個身體狠狠地壓住了她,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那陣綿長的嬌吟也突然中止了。

  雄性的陽具,將要噴射種子的霎那,帶來無可抵禦的興奮,她終於忘記了身上重壓的他,有一陣子,任憑那歡愉的快感佔據了腦海。就那樣死死地纏住了吳為,沒完沒了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