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女將 第四十六回——稟正醃臘烏裡風,周天擒縱烏裡月

  「哪位高人相助,王稟正這裡謝過了。」王稟正先高聲喊道,然後又恨恨地道:「胡達這老匹夫,戰場上打不贏我,竟然用這種下三爛的手段。來人,女刺客的屍身不要讓她壞了,給我用鹽醃上,帶到西亭關裡,去好生羞辱羞辱那胡達老兒。」

  士卒們齊聲答應,立刻把好那烏裡風拖在一邊,有人去街上找了兩個專制臘肉的夥計,許下許多銀子,向他們學醃肉的手藝。

  其實這玩意兒挺簡單,一學就會。兵丁們又弄了些鹹鹽、皮硝之類回來。

  把烏裡風放在一輛板車上推到牆外出水口邊,仰面往溝邊地上一放,當著成群看熱鬧的兵丁的面,拿把攮子往烏裡風的恥骨上面一捅捅進肚皮,一直割到她的胸骨下,把肚皮扒開,露出心肝五臟,零七八碎的向外一掏,只留下直腸、和陰道在身上,其餘都割下來丟在溝裡,順水沖走,然後把直腸和陰道從裡面翻出肛門和陰戶外,拎著烏裡風兩隻腳踝子,把一個空殼肉身子放在水裡,仔細洗得乾淨,這才又放回車上,把直腸和陰道給她塞回去,在圍觀者一陣滿足的議論聲中返回府內,找口不大不小的水甕,將烏裡風盤成一個肉球,放在甕裡,灌上用鹽和皮硝等沏成的鹹水裡醃好,加個木蓋兒,放在一輛拉錙重的車上,幾天後起兵時,隨錙重隊而行。

  烏裡花等三姐妹並沒有能夠及時混進府內,所以並不知道烏裡風是如何被殺的,直到第二天把她醃成美女鹹肉的時候,才聽人說起。三姐妹都氣得暗下決心,一定要取了那王稟正的性命。

  到了起兵之日,王稟正到了校場,點卯已畢,大軍開拔。王稟正騎著馬,走在一群大小將官之中,這是在烏裡風行刺未遂之後,為了保證王稟正的安全,眾將官一致決定的。

  卻說周天,自己費了半天勁就是為了悄悄把烏裡風殺了,免得驚動其餘三姐妹,誰知王稟正在花園裡大聲表示感謝,不由心裡暗罵他笨蛋,這不是給對手提醒兒嗎?不過,事情已經這樣兒了,埋怨也沒用,還是幹正事兒要緊。

  四下看看,確認沒有其他武林人士藏在府內,於是悄悄到了街上,裝成一個普通員外的模樣去看給烏裡風開膛,眼睛向烏裡風看著,耳朵卻在人群中仔細辨別,看有沒有那天在客棧裡聽到的聲音。

  結果還真聽到了,只聽遠遠的屋頂上有兩個女人在低聲說話,分明是那姐妹中的兩個。

  周天不敢驚世駭俗,而且離得遠,真用輕功趕了去,只怕人家也已經看見他而逃之夭夭,所以一邊用耳朵辯別方向,一邊向那裡靠,想要把兩姐妹一鼓成擒。

  只聽一個說:「王稟正這個老狗,把大姐這般糟蹋,定不與他干休。」

  另一個說:「四妹不可大意,大姐的本事咱們都是知道的,憑王稟正不可能把大姐找到,更不用說殺死了,咱們可能遇上高人了。」

  「高人?什麼高人?有本事當面鼓對面鑼地跟咱們效量,幹嗎要暗中傷人?」

  周天聽了心中一笑:「說我暗箭傷人?難道你們所作的見得了人麼?」

  又聽那個姐姐道:「四妹,你看見二姐了麼?」

  「沒有,她用土遁法,整天在地裡埋著,誰也別想找見她。」

  「不見得,大姐用水遁,咱們一樣找不到她,結果還不是著了人家的道兒,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太自負了。」

  「不怕,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須怕我的毒火彈。」

  「你要處處小心了。」

  「沒事。」

  「好了,從現在起,咱們還是分開,各走各的,可別叫人家一窩兒端。」

  「知道。」

  周天一聽,知道對方要走,心下一急,也顧不得驚世駭俗了,急忙一閃身進了一個小巷,然後縱身上了房,轉眼就來到剛才聽到聲音的地方。

  但人已經走了,對方也都是輕功高手,逃走的時候聲音很小,即使在你身邊飄過,一般的人也聽不到。可周天的武功不是吹出來的,別人聽不見的他能聽見,憑著一絲衣袂之聲,他聽到兩個人分別從東南兩個方向上的無人小巷下到了地面,然後匯入了噪雜的人群中。周天放眼望去,因為位置的原因,就只能看見南邊的一條大路,通過那聲音的方向,他看到了一個黃色的身影,急忙追了上去。

  黃色的身影是烏裡月,四姐妹中的老四,只有十八歲,武功是四姐妹中最差的,但也有兩個特長,一個輕功最好,跑得快,躥得高,二是善使兩樣火器。

  第一樣暗器是毒火彈,它是把黃磷、火藥等混合上劇毒的藥物捏成球,封在蠟中。打出的時候把蠟殼捏碎,裡面的黃磷立刻燃燒起來,又把火藥引燃,連燒帶毒將對手殺傷,那毒藥見血封喉,除非烏裡月自己的解藥,再沒得救。

  第二樣暗器也是火器,主要成份還是黃磷和火藥,不過個兒大一些,裡面又加了鐵末子和一些發煙的東西,投出燃燒的時候鐵末子會迸出大片的火星,再加上濃煙,可以讓敵人的眼睛暫失去作用,以掩護其下手或逃脫,因此這也被她們叫作火遁之術。

  烏裡月混在人群中,一開始以為沒有被人發現,等走出兩條大街,準備回到自己的客棧的時候,忽然一種預感讓她停下了腳步。

  她猛地回頭,卻沒有看見什麼異常的人或事,但從小嚴格的訓練卻讓她知道,她遇上敵手了。

  烏裡月想了想,不能讓人家找到自己的窩兒,既然早晚要碰面,還不如明來明去。於是,她轉身向東大街而去,等從東邊出了城,到了沒人的地方,烏裡月猛地運起輕功,跑向一個小山溝。

  山溝裡面有一片空地,大小不過二、三十丈,烏裡月停下腳步,高聲叫道:「是哪位朋友,請當面一敘。」

  周天心裡也不由暗暗佩服烏裡月,竟然能夠發現自己在跟蹤,於是現身出來見面。

  烏裡月一看,對面的人大約五十歲上下,十分清瘦,面如三秋古月,仙風道骨,知道對方的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便把手一抱拳,道:「這位朋友,報個名兒來。」

  「老夫周天是也,人送綽號湖山隱者。」

  人的名兒,樹的影兒,烏裡月一聽對方的名號,心裡就是一哆嗦,知道自己是鬥不過對方的,便道:「老俠客既然稱為隱者,便當徜徉山水之間,不問世間俗事,為何出來淌這趟混水?」

  「自古隱者,並非為隱而隱。如今段琪無道,大真氣數已盡,救之無益,老夫所為,不過是順天之意,推波助瀾,以圖早絕狼煙,使民安居樂業。老夫勸你一句:如今人心思變,大勢不可逆轉,姑娘不可執迷。」

  「我不知什麼天意不天意,也不管什麼大勢不大勢,只知道烏裡家族世受胡家知遇之恩,無以為報,為報此恩,雖死可也。」

  「姑娘年少,來日方長,何苦逆天行事,為虎作倀?自古死有重於泰山,亦有輕於鴻毛,替段琪賣命,死不足惜,惟留罵名千古,姑娘慎思之。」

  「我受胡太師之恩,此意已決,老俠客若大年紀,年老不以筋骨為能,我勸你還是回你的深山,安享晚年為好,若硬要架樑,只怕傷了你,人家說我欺負老弱婦孺。」

  「呵呵呵呵。姑娘好大口氣,老夫倒要領教領教。」

  「你想找死?那好,姑娘成全你,看招。」

  說完,烏裡月拉個架式,便縱身一躍,右手立掌向周天劈來。其實烏裡月自知武功不敵,所以一掌下劈,另一手已經摸了三顆毒火彈丸,捏在手心裡,準備周天一接自己的右手,左手的彈丸便借勁兒出手,打他個措手不及。

  前文書已經說過,江湖上的規矩,使暗器之前要出聲示警,但烏裡姐妹是殺手,根本不會管什麼江湖規矩,所以也就沒打算示警。

  周天不拉架式,也不出手,就只看著她那只打到胸前的手。

  烏裡月的手已經劈到了周天的頭頂,見他仍然不動,這才知道自己同人家差距不是一星半點兒,就算是自己實劈到人家頭上,也只象給人家騷騷癢,自己的右手卻只怕是要完。所以只得手撤力,左拳自肋下打出,準備用藥彈傷人,方一動手,忽見周天的肩頭一動,已經把她的那隻小巧的左手抓在手裡,烏裡月怎麼奪也奪不回來。

  周天一隻手抓住烏裡月的左手,像個大人抓住小孩子的手一樣,烏裡月只感到自己的手指疼得鑽心,像是被鐵鉗子夾住了一般,想縮回手都不行。

  周天道:「你想要毒火彈傷我是不是?須當心我手上一用力,把那彈丸捏破,受傷的便是你的小手,受些傷倒沒什麼,只是你一個青春年少的美貌女子,失去了一隻纖纖玉手,那該是多麼可悲?」

  烏裡月知道人家說的是實話,便不敢再用力掙扎,卻用右手悄悄去摸彈丸,又要打來,這一回周天沒有去抓她的手,而是用空著的一隻手的指尖在她的肩上戳了一下,烏裡月立刻感到深身麻木,右手便抬不起來,彈丸都落到了地上。

  周天又把她的左手掰開,把彈丸拿過來,又將她另一處大穴點了,像個木偶一樣站在當地,這才把她腰間的鹿皮囊解了,連掉在地上的彈丸一起裝進去,整個兒往遠處一扔,那鹿皮囊落在一塊大石頭上,忽然「轟」地一聲炸作碎片。

  周天道:「你背天而行,我本該替天行道,但念你年輕無知,又是報恩之舉,今日饒過你的性命,不過老夫要廢了你的武功,使你不能再替段琪作惡。」

  烏裡月驚恐地看著周天的大手按在自己的頭項,接著一股火一樣的熱氣從百會穴灌入,分成前後兩路,沿任督二脈直透會陰穴處交匯,只一瞬間,她便感到全身的氣機都被阻斷,一股熱乎乎的尿液止不住流出來,一直流到腳上的靴筒兒裡,濕漉漉的褲腿粘在腿上,十分歡難過。再一運氣,一絲兒也提不起來,知道自己的武功完全被廢了,現在自己只是比普通女子力氣稍大,卻再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她哭了。

  「哭吧。老夫如此做也是為你好,不如此老夫就不得不殺你。你此去,好生找一個老實人家嫁了,過個田園村婦的生活,強似被人驅策,戰場殞命。老夫去了。」周天剛要走,又回身用手一指,把她身上被制的穴道解開,這才運輕功離開。他還要去找烏裡花和烏裡雪姐妹,這兩個人比烏裡月的功夫好,特別是那個什麼烏裡花,擅地行之術,卻是不好對付。

  不知周老隱士此行破不破得了烏裡姐妹的行刺計劃,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