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龍舞 第五八折 願君長在,此心安失

  對應風色來說,降界最痛苦的部分,永遠都是「回來」。

  和首輪時一樣,他在高燒和恍惚中恢復意識,雖動彈不得,難以區別渾身上下究竟是酸軟或疼痛,但從熟悉的床榻觸感與鏤花隔扇,應風色明白已回到龍庭山,成功活過了第二輪。

  身體異常的發熱使他無法真正「醒」過來,意識像明明滅滅的燈火,總在逐漸燃亮之際,倏被「噗!」一聲吹熄,旋即陷入一片無邊無際的黑。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直到一陣暈涼涼的夜風將他吹醒,勉力撐開烘熱的眼皮,僅能看見模糊的形物輪廓。房內無火,窗櫺間透著幽藍銀潤的月光。

  應風色試著吞嚥,喉頭微動,才發現從口腔到食道無不乾澀欲裂,眼角迸淚,下意識地嗚咽出聲。「水……」

  床畔之人以棉布浸水,為他沾濕嘴唇,沁人的幽幽香澤隨風俯下,一抹更軟、更濕,也更涼滑的異樣觸感覆在他唇上,丁香小舌靈巧地撬開嘴,將含溫的水緩緩度入,滋味比他喝過的任一罈酒漿更甜美適口;嗅著熟悉的體香,應風色終於放下心來,就著檀口徐徐飲盡。

  她也平安無事。真是……真是太好了。

  鹿希色什麼話也沒說,又餵他兩口,隨手將棉布洗淨擰乾,從頭面一路向下揩抹,自也包括滲出男兒眼角的淚水。不知是夜色昏暗沒能瞧見,或不欲教他尷尬太甚,索性故作不知。應風色心頭乍暖,抑著欲揚的嘴角,霎眼習慣了夜色,細細打量。

  鹿希色將秀髮在腦後挽了個蓬鬆的髻子,露出修長的雪頸,看似十分隨意;約莫是嫌內室燠熱,褪去外衫,上身僅著肚兜,灰淡淡的蒼青色滾黑邊,堅挺的雙峰將緞面撐出真珠似的渾圓皮光,露於兜上的香肩藕臂,以及兜下的小半截柳腰,襯與下半身的素淨白褶裙,充滿濃厚的生活氣息,彷彿是哪個山村裡的艷麗少婦,為服侍夫婿忙裡忙外,顧不得塗脂抹粉,益發可口誘人,令人直想從身後撲上去,就著她驚慌的埋怨嬌笑狠狠插入——

  「這麼精神,看來是好大半了呀。」

  女郎將巾帕擱在男兒腿上,捋住勃挺如鐮刀的雄性象徵,輕輕套弄。酥癢、快美,以及渴望更多的焦躁不滿同時攫取了男兒,正欲坐起,左脅之異卻使他沒敢妄動。

  他身上只有一件對襟棉袍,此際解了繫帶,大大敞開,袍下一絲不掛,約莫在清醒前,鹿希色正為他擦拭身體,才得如此。

  應風色腰腹間纏滿繃帶,透出清洌藥氣,從左側繃帶突出的形狀,以及貼肉的堅硬異物感可知,底下裹有夾板一類的物事。

  看來是肋骨斷了——這與他在降界內所做的判斷一致,青年並不意外。不知是不是久臥麻木所致,不甚痛楚,但就算是剛剛才斷,也無法澆熄熊熊燃燒的慾火。

  「……想要麼?」女郎咬著櫻唇似笑非笑,眸裡掠過一抹雌狐般的狡黠,精光灼人。

  應風色無半分抵抗之意,就算鹿希色說「求我啊」,他也會毫不猶豫照辦,是逐漸加速的套弄使他無法開口,一球球虯起的精實腹肌,無法自抑的抽搐彈動,男兒揪緊床沿,牙縫間迸出傷獸般的低咆,苦忍著一絲洩意。

  不想就這樣射出來。他要她。

  鹿希色彷彿聽見他心中吶喊,拉著裙膝跨腿一踮,就這麼踩上錦榻,婀娜俯視著他,仍是輕咬唇瓣,似笑非笑,扭臀解開裙腰,「唰!」布裙滑落,露出緊並的玉腿:又細又直的足脛、小腿,渾圓修長的雪白大腿,以及腿心裡覆滿茸漿的飽滿恥丘……

  應風色灼熱的視線,隨誘人胴體一路上行,直到與她四目相視。

  那是他今生見過最魅惑、也最勾人的神情。

  鹿希色屈著長腿蹲落,翹起美臀吞納了他。

  夾緊的膣戶吸得既深又滿,像裹進一隻裝滿融化糖膏的皮管,再牢牢束起,滾燙的膏液耷黏陽物,裹著半化的碎糖粒,刮削的快感挾著將傷未傷的動魄驚心,攀升何止一倍?每下都像是自天外失足墜落。

  女郎雙手撐在他腰畔,臀股徐升緩降,這雌蛙般的交媾姿勢全靠過人的腰腿勁力,不但膣肌箝死,連膣口的小肉圈圈似都收緊了小半,慢慢套弄反而更要命。

  鹿希色不及解開頸繩,上身還穿著肚兜,蒼青緞面繃出蜂腹般的滑亮乳瓜,隨腰臀盡情甩蕩,每一拋都像要掙開束縛,又被沉甸甸的乳量扯住,始終不得自由;面上凸起的兩顆乳梅,恰恰撐著刺繡的花蕾部位,不住勃挺膨脹,彷彿向天怒開,煞是好看。

  「我從前一病就能吃上甜粥,愛加幾杓糖加幾杓,誰都不攔我。」應風色頓生感慨:「人跟人之間,連這種關愛都沒有了嗎?」

  「……好好說話能不能別揉著?」鹿希色勉力撐起,在他脅上輕按一陣,喃喃道:「看來是真好了。這藥厲害得邪門。」

  應風色盡興而出,腦子終於恢復運轉,心念微動:「我們回來幾天了?」

  「今夜是第五晚。」鹿希色「剝」的一聲拔出肉棒,夾著腿翻進榻裡,就這麼偎著他,兩人並頭而臥。「我比你早醒四天,但得到三天前才有機會過來。你燒得很厲害,那老家人日夜守著你,拿清水布巾給你揩抹身子退燒,寸步不離,昨夜才換了我。」

  應風色環視榻外,果然牆邊置著數只木桶,貯水的瓷盆口披滿雪帕,桌上擱著雞湯罐子,整一副照顧病人的陣仗,不由凜起:「福伯老愛操心,便不再此間,也必不會走遠,萬一被他瞧見了——」翻過身去,壓低聲音:

  「福伯隨時會回來,此地不宜久留!妳趕緊收拾一下,穿上衣裳……」

  「穿衣麼?」鹿希色單手支頤,與其說饒富興致,更像挑釁似的睇他,飽滿的乳房隨著側起的上身墜向一邊,蒼青緞面兜之不住,繫頸的黑繩被扯鬆了些,露出大片的雪乳深溝來;乳肌上汗珠密密,緩滑輕蕩,無比酥瑩,令人難以移目。

  「還是我……脫了它?」

  應風色生生嚥下饞涎,骨碌聲清晰可聞,令他臉皮驟熱,另有一處更熱更脹,正以驚人的速度恢復精神。鹿希色嘲弄似的挪了挪撐頰的玉手,有意無意地移向頸繩,指尖靈巧得惹人煩躁。

  「別鬧了!」話才出口,應風色已覺腸子比活蟹還青——這種時候不再干一回簡直不是男人——但他可不想被福伯撞個正著。「我認識福伯快二十年了,以他的脾性,決計不會放我一個人在這兒……」

  「除非我跟他說好了,他負責你白天,夜裡交給我。」

  見男兒瞠目結舌,女郎斂起誘人魅姿,聳肩道:「就像你說的,他死活不肯離開,我總不能老待房樑上,乾脆現身說清楚。」

  韋太師叔精通醫理,福伯跟了他幾十年,所知遠勝山下郎中,見應風色失蹤了一天一夜,再出現在房裡時高燒不退,腰腹間明顯有包紮的痕跡;從藥氣裡透出的些許續骨草氣味,推測應該骨骼裂傷。

  公子爺定是捲入什麼麻煩,他不知來龍去脈,不代表別人不知。慣見風浪的老人沒敢聲張,編了個裡由禁止下人接近,獨力負起照顧之責。

  高燒持續到第三日仍未消褪,福伯也坐不住了,在「下山求醫」和「向夏陽淵求助」猶豫半天,正要倉皇出門,簷外忽翻落一抹窈窕長影。

  「他若找來夏陽淵之人,你這身傷可沒法交代。」鹿希色對愛郎道:「雙胞胎折其一,高軒色死於虎口,加上風雲峽的麒麟兒高燒不退,肋骨裂損……難保不會有人把這些通通連繫起來,針對近日身上帶傷的弟子盤查。到得那時,你能告訴他們羽羊神的事麼?」

  的確不能。設計一切的陰謀家連這點都考慮在內,稍微有點腦子的正常人,都不會接受如此荒謬的說帖。這將使他們看上去別有居心,絲毫不值得相信。

  應風色不得不承認,當下沒有更好的處置方法,總不能將福伯滅口罷?「那妳怎麼同他解釋……我們?」

  「說你睡了我啊。」鹿希色怡然道:「你說你會帶我回陶夷見你父母,待時機成熟,再迎娶我過門。我開心死了,拼著主人怪罪,這輩子生是你們應家的人,死是應家的鬼……之類。他看我的那個眼神,嘖嘖。好像我遇上了什麼人渣似的。」

  渣掉的是我的名聲吧——應風色用盡力氣才沒吼出來,但眼下說什麼也來不及了。他和龍大方曾趁別脈弟子熟睡,在對方臉上亂畫一通,且對此毫無悔意,現在總算有點明白被害人的感受;鹿希色的作為與之相比,差不多是在他臉上刺青的程度。

  「不說這個。龍大方呢?他怎麼樣?」

  「活著,但到今兒傍晚都沒醒。」鹿希色道:「同你一樣,高燒不退,人給夏陽淵照看著。」見應風色蹙眉,扼要說明了情況。

  他們從降界返回現實當晚,夏陽淵發生火警,燒掉一間屋子,何家兄弟與龍大方三人被惡火所困,最後雖然搶出其二,雙胞胎的弟弟何汐色卻不幸罹難。何潮色僅受輕傷,約莫是失去胞弟打擊太大,病了兩天;龍大方是最後一個被救出的,迄今仍臥床不起,未受什麼刀火灼傷,只高燒不退。

  「……這就是羽羊神用的法子。」應風色輕捶床沿,繃緊的腮幫子很難判斷是不甘抑或佩服,也可能是兼而有之。

  九淵使者在降界很難沒有傷亡。受傷還罷了,死亡卻是大麻煩,龍庭山上很少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密集地折損弟子,雖說諸脈各自為政,多多少少稀釋了傷損的比例,但若無法給出合情合理的解釋,肯定會有人起疑心。

  何汐色是斷頭而死,就算縫回去,豈能瞞過精擅醫理的夏陽淵?最好的方法,就是一把火燒成焦炭,死無對證。查驗焦屍需要更細緻的仵匠技藝,此非夏陽淵所長,放眼陽山九脈,都未必能找出這麼個人來;封居何氏縱有意見,重點也該放在失事原因的調查上,任誰也想不到焦屍竟非死於火場。

  至於咬死高軒色的那頭老虎,據信還在山下幾處村落間出沒,處處遺屍,陽庭縣甚至立了「慎防山虎」的牌子,提醒香客成群結伴,莫往荒林僻徑行去——雖然百年來都沒聽說龍庭山還有大蟲。高軒色家門沒落,父母雙亡,連個領屍的人也沒有,索性葬於驚震谷後山,好歹年年有師長同門為他燒紙焚香。

  應風色面色凝重,思索片刻才道:「羽羊神能做到這步田地,我料山上必有內應,只不知是哪個吃裡扒外的東西。」鹿希色微蹙柳眉:「你以為奸細是在使者之中?」

  應風色搖頭。「說不定是披綬長老。這人須得熟悉山上形勢,能自由進出諸脈不受懷疑,遑論佈置返回人世的使者們,乃至引發火災,在山下製造老虎食人的假象等,可不是處處受限的弟子能夠辦到。最壞的情況,內應有可能是一組人,甚且是一脈也未可知。」

  「你打算怎麼查?」

  「先不查。」應風色見女郎微露詫異,微笑解釋:「無論是去夏陽淵查火場,或下山尋虎跡,難保羽羊神不會設下陷阱,請君入甕。我有別的線索可查,這一節原是敵暗我明,不宜自投羅網。說到這個,第二輪的降界,妳拿了多少點?」

  鹿希色見他一臉洋洋躍躍、強自按捺,明白是好勝心發作,歎了口氣。

  「我拿了兩千四百點,晉陞萬劫使者,獎勵翻倍,共計四千八百。不在山上的無從知曉,但我問過顧春色、運古色和雙胞胎的哥哥,均在兩千以上;龍大方還沒醒,但他從第一關便跟著你,我料只多不少。」

  從初階幽凝晉陞萬劫級使者,只需兩千點,但由萬劫晉陞下一階的赤眼級,積點須破萬才行。就算應風色第二輪拿滿五千五百點,也還差兩千餘,無法靠晉級翻倍,注定少於倚仗他破關的同僚。

  出力最多的人卻得到最少,女郎原以為他會喪氣懊惱,應風色卻難掩得意,仰天「哈」的一聲,撫頷挑眉:「我拿到三千七百點的評價,與妳們翻倍的數目,其實也差不了多少。這項紀錄,就算是我自己都不容易打破,委屈諸位附尾瞠目,稍稍吃點馬蹄灰了。」

  鹿希色看他樂得像孩子似,哪有半點降界內目光灼灼、指揮若定的模樣?雖又氣又好笑,然而卻不討厭,甚至心跳有些加速,胸口溫溫悶悶的,感覺難以言說;雙頰暈紅,不覺有些出神。

  應風色察覺視線投來,想起鹿使戳死人不償命的吐槽神技,一把跳起,先發制人:「別,妳別說話。真要開口,我只接受『老公你好棒』之類的無腦吹,其餘一概放妳肚子裡,先莫掏出。」

  鹿希色回神白他一眼,哼道:「你講給我聽便罷,千萬別在人前說。眾人好容易約略服你,別一口氣得罪完了,怎麼死的都不知道。結果你的三千七百點換了什麼?」

  應風色披衣下榻,走向角落的櫥櫃。

  上回離開降界,貯裝玉劍掌衣的木匣便出現在櫃裡,料想這回也一樣。打開櫃門,果然匣頂多出一隻錦盒,深吸了口氣,顫著手開啟;端詳良久,才取出一部抄本,簇新的厚實靛封之上,赫然題著《金甲旋龍斬》五個端正楷書。

  ——四百年前,龍王應龍恃以威震天下的兩大絕學之一,號稱「一刀開山」、「一刀絕疑」,殺得海天十絕飲恨吞敗,別名「斬龍甲」的精妙武技,收錄於獨卷的頂級武功目錄之中,價值三千六百點,即使在秘寶無數的兌換之間,也是令人垂涎、難以抗拒的奇珍!

  此書如若現世,足以在武林掀起偌大波瀾……而現在,它正捧在自己手裡,與他在這世上最信任的女子一同觀視,應風色不由得生出美夢成真之感,剎那間有種「無事不可為」的躊躇滿志。

  此番三千七百點的進帳,他拿三千六換了《金甲旋龍斬》的秘笈,不得不說是孤注一擲的豪賭。關於羽羊神所提供的武學丹藥具有何等風險,應風色是再清楚不過,這更像不讓小孩拿零用錢買糖,挨過頭一回,第二回終究沒忍住。

  他知道不會一直有這樣的運氣,回回都能拿到三千七百點。錯過這次,恐與龍王絕學無緣。

  「龍王」——應龍擁有的頭銜,對他有著難以言喻的吸引力,彷彿越瞭解這位曾統治龍庭山、如今卻被宗祠嚴拒的遠祖,一一蒐集他曾有過的一切,最終也能宰制龍庭山一樣。回過神時,應風色已換得《金甲旋龍斬》,連羽羊神在兌換之間的嘲諷聽將起來,都像透著滿滿的遺憾。

  買糖一時爽,但總要回家面對的。

  「真的有這部秘笈」的興奮雀躍並未持續太久,從第二輪的經驗,他需要一件更輕更堅固的貼身軟甲,來取代燕赤霞的簡陋竹甲,以因應虎咬之類猝不及防的胴體撕裂傷;便於攜帶的急救工具就不消說了,這一回運古色神乎其技的射藝多次救場,突顯出袖弩一類的遠攻兵器之必要性。

  雜項目錄裡那些乍看莫名其妙的道具,如能驅蛇蟻的「絕生散」、號稱含入口中就能潛水近一刻的「辟水珠」等,現在也是必須考慮的重要裝備了。合理的做法是先存下若幹點數,待與眾人商議、分配停當,然後在下一輪降界的裝備時間各自兌換,合供團體之用……但他全部拿來換了一本書。

  應風色簡直不敢去看鹿希色的神情,遑論嘲諷,女郎卻沒甚反應,只問:「剩下的一百點,你該不會換了那《天予神功》罷?」應風色一怔,搖頭道:「那倒沒有,一看就是騙人的玩意,花一百點都嫌浪費。難不成妳換了?」

  「我沒換。」鹿希色接過《金甲旋龍斬》,信手翻閱,指著書頁道:「這一招複雜得要命,看起來不像長劍路數,瞧著頭疼,我怕是學不會。」

  那兩幀對頁裡畫了七八個精巧的小人圖形,風格古樸,人體關節等細節卻不馬虎,這對武功圖譜來說,至為重要;標示步法的箭頭密密麻麻,飛白處還有流雲似的怪異圖案。應風色凝思片刻,會過意來:「這是手中招式變化的示意,須搭配步法一起對照。圖上的小人雖拿長劍,瞧著更像钂鈀一類的路數,很是精妙。等我參透了再教妳。」

  「好啊。」女郎又徹頭徹尾翻了一遍,嘩啦啦地如風掃過,就沒點讀書人的樣子,是夫子都會想教訓教訓她。

  應風色沒料到她並不責怪,瞧鹿希色翻書玩兒似的,胸中驀地一熱。對女郎而言,只要是他做的,她都接受,旁人怎麼想、到底合不合理,那些一點也不重要。

  鹿希色將書遞回,似是突然沒了興致,應風色本能轉頭,不想教她看見自己的情思動搖,轉移焦點:「妳又換了啥?四千八可不是小數目。」

  鹿希色並著長腿坐起身,穿來的大氅和褪下的外衫披在床尾,女郎隨手拖過,往內袋裡一陣亂翻,叮叮咚咚摸出一條紅繩腕圈兒,上頭穿了長短不一的兩柄鐵鑄小劍,以及一塊二指併攏大小的鐵牌,同應風色的玉劍一樣,一看就知是降界兵器的縮小模型。

  鐵牌上鐫著柳葉飛刀的圖形,看來鹿希色也汲取了運古色的經驗,兌換自己拿手的暗器。但鐵器要比玉器低階,這些全是便宜貨,粗粗一掃約莫千點上下,女郎肯定留了好東西壓軸。

  那居然是一本書。

  蒼青色的厚實封面,與她身上的錦緞肚兜同色,原本簇新的裝幀與書角因被捲成一摞塞在內袋裡幾天,折角的折角,磨線的磨線,充滿鬥敗公雞似的零落凋殘,偏偏紙質墨色都是新的,扞格更甚,頗生「所托非人」的惋惜之感。

  女郎與書委實不搭,應風色都要懷疑她換的是春宮冊子了,要不還有什麼是圖比字多的?直到看見題封上的《紫煌鱗羽纏》五字。

  「你說過,內功心法能動手腳的地方多了,我猜你換的肯定是外功。」鹿希色把秘笈「啪」的一聲扔在床沿,彷彿真是本春宮圖似的,半點也不稀罕。「這兩本湊一對兒,說不定對破譯『天仗風雷掌』能有幫助。讀書我是不成的,就勞公子爺多費心啦。」

  應風色怔怔瞧著她,動也不動,如化石像。

  鹿希色輕哼道:「犯得著這般大驚小怪麼?一本破書而已,說不定還是假的。出息!不要拉倒。」翹臀俯向床沿,伸長藕臂,便要將秘笈拿回,忽被應風色一把抱起,兩人四目相對,聲息直欲撲面。

  「那是三……是三千六百點啊!」

  男兒瞪大眼睛,卻非輕薄調笑,彷彿正看著什麼三頭六臂的怪物,無法置信。「是我們出生入死、好不容易掙得,要拿來交換生存道具的唯一憑借!妳很可能只有這一次能拿到四千八百點,為什麼不換護身的寶甲或其他神兵利器?」

  「因為我錯了。」

  鹿希色垂落眼瞼,喃喃說道:「把你從走火入魔救回時我說過,我對貞操什麼的不在意,不希望你因我而分心。這樣說可能有點傷人,儘管和你在一塊很快活,但我不會為了這種事動搖。我天生如此。

  「直到你被老虎咬出莊外的那一霎,我才發現不是這樣。我沒辦法再來一次,我不知自己是怎麼辦到的,回過神老虎已被弩箭射死了,但我的腦袋裡一片空白,無論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不是我救了你,我不知是誰,或是怎麼救的。我根本辦不到。

  「在兌換之間我終於明白,『你可能會死掉』這件事,會使我無比動搖。我不知道為什麼,也不曉得能問誰,只能想盡辦法讓你不要死。要不是為了隱瞞我倆的關係,我本想問問羽羊神點數能否移轉,能的話都給你好了,多換點保命的物事,比留在我手邊管用。」

  女郎停了一停,似是下定決心,輕聲道:

  「這麼羞恥的話我只說一次。以後你若逼我,我便殺了你,我說到做到。應風色,我整個人都是你的,這輩子就只給你;性命我都不吝惜了,三千六百點算得了什麼——」語聲忽止,被男兒抱了個滿懷,緊緊啣住櫻唇。

  再次進入她時,驚覺蜜膣裡無比黏膩,漿滑得不得了,想起先前拔出陽物後,女郎始終並著修長的玉腿,不讓陽精流出。是我說要孩子,妳才努力想懷上麼?這麼想著,彎翹的肉棒又更脹大了些,無比硬挺,插得女郎魂飛天外,嬌膩的哀喚宛若仙音,徹夜未曾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