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起雲深 第五章 捉姦在床

  「說到最近這幾天的事……」

  聽吳羽沒有繼續下去,只笑咪咪地看著自己,邵雪芊羞不可抑,偏生對方毫無反應,她的羞怒就好像一拳打進了棉花裡,打空的手好生難過,偏又沒有辦法反應,咬著牙跟吳羽那無所謂的目光對視,好半晌邵雪芊才開了口,話語間似已恢復了平靜。

  但看她櫻唇微呶,眼兒水汪汪的像要哭出來,便知她只是硬轉移話題,「你到處晃來晃去,什麼正事也不做,究竟是在幹什麼?別忘了老三不在意,老五可一直對你眼紅,當心他找你麻煩……」

  「關於這事嘛……夫人你就先別問了,反正若全極中膽敢來找麻煩,在下自會擔住。」

  「那樣就……就算了……」

  知道自己絕管不住此人,邵雪芊其實也清楚,全極中武功雖高、勢力雖雄,但若論心計比起吳羽差的不是一點半點,真要爭鬧起來,勝負早已明顯,只是此時此刻,卻不是自起紛爭的時候,全極中就算再惹人厭,好歹總是威天盟中的一份子,將來要對付敵人,還得靠他出一分力,口頭上小小爭鬧尚可,千萬別搞到分道揚鑣的地步,「你得知道分寸……」

  「夫人現在要擔心的,不是在下吧?」

  嘴上微微苦笑,吳羽轉了話題,「少莊主去撫慰楊柔依,擺明了要讓楊姑娘變成少莊主夫人,其它人不說話,全極中可不會保持緘默……」

  「這是確實……不過雪芊也不懼他,畢竟柔依在雪芊與明嫣的雙重保護之下,就算嫌疑未消,也沒有與外界通聯的機會,當做細作的可能性早已不再,何況便如你先前所說,若父債子還,楊梃的帳做為結義兄弟的也有著一份,確也不該專找小孩子的碴,除非全老五找到了證據,否則雪芊要平意多照應柔依,他可管不著棲蘭山莊內部之事,這等小事雪芊還擔當得。」

  「說來也是……不過另一個問題,夫人卻不能不想想……妻妾之間的爭寵,可也不是小事啊!」

  「這……雪芊也有了預備,看來效果還不差……」

  聽吳羽提到這一點,邵雪芊不由口中發苦。

  其實從姬平意在君山派結親之時,邵雪芊心下便已擔憂此點。雖說身為棲蘭山莊的少莊主,有個三妻四妾實乃平常事,祝語涵也知道此點,至少到現在在外頭還沒明顯地表現出醋意來,但另一邊的夫碧瑤向來驕縱,光要和祝語涵分享丈夫已經很不高興了,再加一個楊柔依,她豈不暴跳如雷?更不用說楊柔依還背著個義父是棲蘭山莊滅莊兇手的嫌疑!只是楊柔依原就是邵雪芊欽定的媳婦人選,無論是對楊柔依的疼愛,又或是身為婆婆的威嚴,都不容此事平生波折。

  姬平意倒是對邵雪芊的安排沒什麼意見,祝語涵也還好,所以前面一段日子為了不讓夫碧瑤吃醋生事,邵雪芊也是煞費苦心。

  每當姬平意去安撫楊柔依的時候,若非姬夢盈,就是邵雪芊自己刻意將夫碧瑤帶到一旁,絕不讓她有參與其中的機會,否則楊柔依到現在還是萎靡不振,似還未從義父背叛結義兄弟的打擊中恢復過來,哪還堪夫碧瑤那驕蠻惡劣、無所不至的言語諷刺?

  雖然一開始被瞞過了,但遠雄堡那些門徒的冷言冷語,仍難免傳進夫碧瑤耳內,一次兩次或她還沒發覺,可到了後頭,她也感覺到了不對,大概也清楚姬平意是到了哪兒去。

  但一來不論婆婆或小姑都得罪不起,出閣前夫明軒可再三交代過她,二來前些時候邵雪芊將她支開的理由,便是為了傳授她持家之要,尤其七出之律中不可妒忌這條,更是反覆交代。

  發覺此事後夫碧瑤雖恨得牙癢癢的,卻是不好發作,只抑著不知何時就要爆發,邵雪芊也只能期待爆發的時候晚一點。

  「有所預備就是最好了……」

  見邵雪芊似在沉吟,吳羽暗中搖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夫碧瑤那等個性一時半會絕難改變,若非她身後還牽涉個君山派作為棲蘭山莊強援,這等驕蠻姑娘要嫁出去都難,若依吳羽的想法,這等危險情況還是先行排除為是,偏偏不能隨意動手!

  「那……霓裳子那邊,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想到夫碧瑤之事,邵雪芊便覺頭疼,若非夫明軒深明大義,即便夫碧瑤回君山派討救兵,夫明軒多半也不會對小輩的家事多所置喙,怕她的頭疼還得再多幾倍。

  這等事愈想愈難過,偏又無法解決,她也只能暫將此事放在一旁,另外變了話題,「如果可以,最好是拖得一會兒,畢竟對方也不知什麼時候要動手,暫時還是別生枝節……」

  見邵雪芊雖說的正經,臉蛋兒卻是愈發嫣紅,比之先前更增幾分嬌媚,吳羽也知她多半是想歪了,只這方面他雖尚未定計,但要對付霓裳子久經戰陣的採補淫技,得用上的法子確實也要抹上一層香艷淫靡的味道,邵雪芊的胡思亂想,倒不全是空穴來風,「在下所想也是一樣……醫廬一戰後,對方該也猜到了些許,目前其實彼此都在厲兵秣馬,只待開戰契機……」

  「既然這樣,你還敢去撩撥全極中?」

  聽吳羽這一說,邵雪芊不由一驚。原本她還以為雙方之所以沒有開打,只是因為威天盟這邊還找不著影劍門的蹤跡,畢竟威天盟目前集結了三家實力,與影劍門相較之下,誰勝誰負可說一目瞭然,只待找到了敵人行蹤,便可一舉破敵。

  但聽吳羽此言,影劍門竟似已集結了足以與威天盟對決的實力,只是雙方既旗鼓相當,先攻擊的一方雖操控主動,但先動手對付已有準備的敵人,傷亡也必可觀,才要等待敵人露出破綻,再一舉得手。

  若真是如此,現在最重要的就是保持內部的穩定,縱有意氣之爭,在這大前提下也非得壓制下來不可。

  曉得其中的嚴重性,邵雪芊甚至已做好準備,若吳羽真能證明他的論點,她第一件事就是要姬平意暫時放下楊柔依那邊,轉而向君山派求援,一來先找出援軍,增加己方勝算,二來也暫息全極中之怒,可看吳羽這樣,對全極中竟是不肯鬆手,邵雪芊豈不怒氣沖沖?

  「放任全極中為所欲為,事情未必會向好的方向發展,」

  搖了搖頭,吳羽暗中歎息。邵雪芊雖是武功高手,在心計方面卻是稍弱,比如內奸等事,一些事情他實不敢對她說的太明白,生怕被內奸看出了破綻,那計謀便付諸東流了,「你看石老三就知道了,若放著他不管是好事,石老三早就退讓了,哪裡還有我與全極中衝突的可能?與其讓他驕狂下去,不如直攖其鋒,只要不鬧到分家,稍稍的強硬反而比全盤退讓更能保持平衡……等著看我們做吧,會給你成果的……」

  「喔……」

  知道若論智計,自己不只比不得吳羽,更比不得一直是威天盟智囊的石漸,石漸既然很有默契地與吳羽一搭一唱,壓制著全極中的鋒芒,想來必有他們的考慮,自己也真只能旁觀而已,「那你們……可要注意一點,別弄假成真了,全極中雖然討厭,總還是自己人……」

  說到此處,邵雪芊芳心一顫,這才想到自己說不定漏了件正事,只是這「正事」實在太也羞人,偏又與她真心的希望背道而馳,若非眼前這看似什麼都智珠在握的吳羽,偏偏像全沒發覺這等危險性,她可真不敢主動宣之於口,「既然如此,你……你暫時……也別來找雪芊了,關於……關於淫蠱之事,雪芊自己……自己苦忍一下,也就是了……若讓全極中發現此事,即使只是一點點蛛絲馬跡,鬧將起來可不是玩的。這等事情……老三可未必能幫忙壓抑得下,你……可得好生注意……」

  「那……可就苦了夫人……」

  「你……」

  見吳羽嘴上說的同情,臉上表情卻淫穢噁心,那目光一副想鑽進被裡,看穿她赤裸肌膚內的騰騰慾望,邵雪芊雖連忙拉緊了被子,盡力掩住春光,可那有若實質的目光,卻像可以看穿到裡頭似的。

  邵雪芊可真沒想到,光只被「看」,就可以看得自己芳心蕩漾,子宮裡竟似有什麼在蠢蠢欲動,彷彿連慾望都甦醒了,她不由暗歎,所謂淫慾的魔力真是可怕啊!已經陷落過的自己,究竟能不能從他的懷抱裡頭掙脫?「別……別使壞…『,雪芊……雪芊暫時夠了……夠滿足了……」

  「哦……」

  也不知是失望還是滿意,吳羽手指輕拂,從邵雪芊還帶濕氣的髮梢間拂過,她竟是沒法躲閃,只任他的手指輕薄地飄過,也不知他接下來要做什麼,更不知自己接下來要怎麼反應,微僵的她只能聽吳羽慢慢地說著,「可這等事……開始時確實還可忍耐……可愈忍耐積壓愈深,等到了極限的時候,反彈的力道也愈來愈強,我可是過來人呢……到時候,夫人可就要很辛苦了……」

  「那……那就到時候再說吧!」

  聽吳羽此言,邵雪芊臉兒不由一紅。當年的他可被淫蠱操控的變成有女人就好的淫賊,種種邪淫舉動令人不寒而慄,幸好他體內的淫蠱已被「九轉龍珠」消化了大半,自己所受著也只是剩下的部分而已,否則……邵雪芊也真不知,自己能不能夠忍得下去?

  「若真是沒有辦法,雪芊自會……自會想方設法處理……」

  羞得不敢抬起頭來,邵雪芊也不是沒讓體內的淫慾爆發過,那時候的她可被眼前這淫賊吃得死死的,舒服得差點沒瘋掉,也因為這種解方如此美妙舒服,才真會令人愛不釋手。到現在邵雪芊甚至已有點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因為體內淫蠱的催動,才與吳羽交歡,還是她已當真愛上了那床笫間的無上美妙?只是這問題卻是打死她也出不了口的,「到時候……再求你幫忙吧!偶爾一次……還是可以的……能避人耳目就好……」

  時已深夜,兩條人影伏在樹叢之中,看著不遠處房舍裡光芒微動,雖說也有著監視者目光敏銳,又是專心致志觀察的原因,但顯然裡頭的人動作不小,甚至已大到可以影響明月折射的反光在屋內顫動亂射,否則月夜中又沒有點明火燭,外頭的人目光再敏銳,也休想看穿房內種種。

  微微咬著牙,竊聽著房內的聲音,女子嬌嫩嫵媚的輕呼,時不時地在房內迴盪,聽的人不由蕩氣迴腸起來。監視的兩人雖說年紀不小卻未娶妻,但偶爾還是會上妓院解決,自然聽得出來房內的人在做什麼好事,只是妓院中的女子便著意服侍,卻是火熱過甚嬌羞不足,比之現在房中女子羞澀柔媚的輕哼曼語,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愈發令人心跳加速,差點沒法暗伏下去。

  「好你個邵雪芊,什麼『冷月仙姑』?根本是個沒男人不行的蕩婦!飢不擇食到連那等醜漢都吃的下去?」

  聽房中聲息不止,金賢宇不由啐了一口,暗罵了幾句,回頭望向師兄的目光中卻是訝異間帶著佩服。

  雖同負保安之責,但怡心園自有系統,遠雄堡眾人遠來是客,負責的也只有外圍防務,怎麼也管不到怡心園內部之事,更不用說邵雪芊等人起居之所。何況遠雄堡眾人都是赳赳男兒,沒個婚配的,對江湖仇殺之事個個習以為常,可對男女之事卻是認識不深,休想從神態之中看出端倪。

  此番若非樸鍾瑞眼光毒,看出了邵雪芊莊重高貴面上那微不可見的嬌慵滿足之態,從而判斷出即便人在怡心園內,喪夫的邵雪芊竟還嘗到了男女之事,只怕所有人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知道這回必是大功一件,金賢宇絲毫不讓,在全極中面前將功勞全吞了下來,而樸鍾瑞也不知顧忌著什麼,明明功勞被師弟吞了,卻是緘口不言。若非金賢宇也發覺了邵雪芊容姿舉止的不同處,有了六七分把握,怕還會以為是樸鍾瑞設了個陷阱誘自己跳下去哩!

  本來武林中人對男女之事,並不像官宦之家那般避若蛇蠍,但邵雪芊身份特殊,即便算上全極中和石漸,她仍算是長了半輩,又向來端莊高貴得不染塵埃,如今卻有了男女之事,教看她不順眼的全極中哪忍得住不戳穿她的真面目?

  然而遠來是客,加上也不知與邵雪芊有好事的是什麼人,是以也不敢擅自發作,只讓樸鍾瑞與金賢宇隱伏於此,打算來個捉姦在床,看你如何強辯?

  只是兩人怎麼也沒想到,伏在這兒這麼久了,進出邵雪芊房中的人竟沒一個看得出有什麼異樣,多只是怡心園所派的侍女丫鬟,除了前面進去的那女子看不出身份外,竟沒一點狀況。

  偏就正在兩人以為自己撲了個空,打算回房睡覺的時候,邵雪芊房中卻隱隱透出銷魂之聲,聽得兩人目瞪口呆,忍不住留下來多看了一會,卻見邵雪芊房中火燭已熄,原先進去的那女子一直沒有出來,反倒是窗影晃動、鶯聲燕語不斷,只隔得遠了,便以兩人修為,也聽不出究竟是誰在說話?

  事已至此,雖知進去的那女子多半是哪個人所假扮,也真虧他小心謹慎,甚至要扮了女子才敢進入邵雪芊房內,樹叢間的兩人暗罵對方小心到見鬼,但全極中對此也不是全無準備,今兒個他刻意找了石漸與姬平意,說是要討論「洪濤無盡」之事,早把兩人扯了出來,其餘男子的位置也在算中,除吳羽外,再沒其它男人有可能與邵雪芊搞這種事,金賢宇緊張中不由有些興奮。

  「別太興奮了,」

  聽房中聲音愈發銷魂,即便距得遠了沒能聽清楚,仍有令人難以鎮靜的刺激在,更不用說窗上剪影晃動不已,可見床上男女之事已到了高潮處,短時間平歇不下。樸鍾瑞勉力移開目光,望向了師弟,「那廝武功甚高,光靠你我兩人未必留得下來,若是打草驚蛇,當心被對方反咬一口,說不定他還會殺人滅口呢!賢宇你先放出信號,讓師父到這兒來,連同石三爺與姬少爺一起,大夥兒一起衝進去,捉姦在床拿人拿贓,看看那吳羽還有什麼話好說?」

  「也好……」

  拿起小鏡子,對著遠方反了反光,等到確定有了反應,知道消息已經傳了出去,金賢宇忙不迭地轉了回來,望向邵雪芊房中,只覺胸口跳動不已。

  「冷月仙姑」邵雪芊天姿國色,若非分屬長輩,平日又是一副莊嚴不可輕犯的模樣,早該是小輩男子妄想遐思的對象,沒想到卻委身給那醜漢,也不知她赤裸著橋驅在吳羽身下扭動呻吟之時,是怎麼樣一個美態?

  光想著已經興奮,雖知此女身份特殊,無論如何自己絕惹不得,但想到待會兒衝進去,也不知可以看到什麼樣的春光,金賢宇差點忍不到師父眾人到來。

  他望著房中,沒話找話地開口,「待會兒說不定還得動手,可不能讓姦夫淫婦逃了出去……到時候看姬平意還敢怎麼樣擺臉色?不過這吳羽還真厲害,進房這麼久了,卻還沒緩下,看來他也是淫賊之屬,否則怎可能弄這麼久?」

  「這個嘛……確實奇怪,」

  看著窗上影動,樸鍾瑞瞇起了眼。他也不是沒上過妓院,自然知道此刻房中的怪異處,這吳羽也不知是太有耐心還是怎樣,雖與邵雪芊在床上起起伏伏搞個沒完,動作卻不激烈,反而像是細水長流型的,體貼廝磨間弄個不休,怎麼看怎麼不像有男人氣概。

  不過這可不是他所該擔心的,即使吳羽真有床笫熬戰之能,自己總也不可能去跟他學習吧?這回全極中也只是想好生打掉吳羽和邵雪芊的氣焰,如此而已,「當心些,等師父來此再做決斷……」

  「知道知道,」

  曉得樸鍾瑞多半又在想什麼大局之類的事,金賢宇微微搖頭,這回的事便不能將邵雪芊打落谷底,也要她難以翻身,日後便滅了敵人,棲蘭山莊也只能做遠雄堡的附庸,他可不想再被吳羽冷冷的言語壓著難起。

  不過這等顧之大局的念頭,沒有旁人在時他自得負責,但大師兄既在,他就不必花這等心思了,「到時候把她關起來,大伙再看怎麼解決棲蘭山莊……」

  「別想這麼多了,」

  看金賢宇的表情,樸鍾瑞也知師弟意淫到了哪兒去,不由搖了搖頭,「為了平息此事,到時候師父說不定會把棲蘭山莊收為本堡附庸,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姬夫人收進房來……畢竟師父身為堡主,卻連個夫人也沒有,對聲名確實不好……你可知道在外頭還傳說過,師父之所以一直沒娶夫人,是因為有變童之癖……這等事傳出去怎麼好?」

  「這事我也聽過,那些多嘴的傢伙都好好教訓過了。」

  也在外頭打滾,與一直在全極中身邊護衛的樸鍾瑞比起來,這等閒話金賢宇聽的更多,只是遠雄堡向來豪雄霸氣,哪受得了如此閒言閒語?一聽到立時便一頓拳腳下去,早把這些閒傢伙震住了。

  畢竟豢養變童這等同性互愛行為,在武林中雖不常見,比之已婚女子偷情卻要讓人可接受得多,但遠雄堡一方豪雄,便有此事也容不得旁人亂傳,何況全極中從來沒對變童動心過!自不能容閒話,「不過這法子倒也不錯……」

  沒想到樸鍾瑞竟會想到這等辦法,金賢宇不由刮目相看。雖說邵雪芊居長,但武林中原就不把長幼有序這等事看的太嚴重,只要不跨越輩分,平輩中人的婚娶也不在話下,何況姬園已逝許久,若全極中將孀居的邵雪芊娶進門來,不僅遠雄堡名正言順地吞了棲蘭山莊,連在外頭的名聲也不會壞,以結義兄弟之名照顧寡居大嫂,美名傳揚之下什麼閒言閒語都要煙消雲散。

  何況這一段姻緣,遠雄堡所得還不只此。雖說棲蘭山莊只餘姬平意等人,但個個都是高手,便那祝語涵的武功,跟自己這幾位師兄弟相較之下也不遜色。縱是身手稍差的夫碧瑤,身後也有君山派為後盾,除了那吳羽好淫犯上、非誅不可外,其餘的人手併入遠雄堡,遠雄堡的勢力必有極大的提升,在威天盟中更是威風八面,到時候石漸也非得乖乖聽話不可。想到將來威天盟就要變成遠雄堡獨佔雄風,若能解決影劍門的問題,更是威震天下,教這些弟子們如何能不得意?只是佩服歸佩服,明知這等主意是打死自己也想不出來的,若非石漸教導,遠雄堡中也沒旁人能想出這等好主意,但金賢宇輕視石漸一系慣了,嘴上卻不是這般輕易稱讚,「給師父找個伴兒,又能大漲我遠雄堡威風……只是那冷月仙姑金玉其外、敗絮其中,不過是個淫蕩婦人,將來我們卻得乖乖叫聲師娘,這口氣實在難嚥……罷罷罷,為了師父的大業,我們也只能接受此事……」

  「真要說來,這事還得小心謹慎才是……那吳羽嘴上輕薄,腦智卻是過人,待會兒我們還得小心些,莫要被他反咬一口才是……尤其石三叔也是多智之人,絕不會看不穿此中利害,到時候我們還得當心,若石三叔乾脆站在吳羽那邊,硬是要把此事壓下來,我們的計劃還未必能成……」

  「啊……你放心啦!」

  雖知樸鍾瑞所思非是無由,但想到若此事能成,遠雄堡便是威風大震,將來自己出外行走江湖,可說是走路也有風,得意之下金賢宇哪還會讓煮熟的鴨子飛掉?

  光想到能把吳羽踩在腳下,把先前因他而受的氣全吐出來,金賢宇便絕不放鬆。「師父跟石三叔和姬平意一起,到時候必也是一起到場,既然捉姦在床,哪容吳羽廢話?石三叔有什麼話說,我們便當他東風過耳,讓師父跟姬平意那廝交涉,看他嘴上無毛的年輕人如何抗衡我遠雄堡的威風?」

  「那就好……」

  眼見籌謀將成,金賢宇愈發興奮,反倒是樸鍾瑞面色微帶凝重,顯然有些緊張,畢竟待會兒的事若成,遠雄堡的威風將無遠弗屆,可若有疏虞,為了避免秘密外洩,也不知吳羽一方會用上什麼手段?

  雖說自家實力在威天盟中別無抗手,但若論高手,全極中、自己加上金賢宇,可未必擋得過吳羽、石漸和邵雪芊的連手啊!到時候還是得以言辯說理為先才行。

  「啊……師父他們過來了!」

  見遠處全極中等人洋洋而來,全極中興奮的臉上通紅,一旁的姬平意卻是滿臉狐疑,像是不知全極中硬拖著自己來母親的居處是為了什麼,反倒是石漸一臉沉穩,還保得那富家翁似的笑容,像是發生什麼大事都變不了色一般,看得金賢宇又妒又喜,他也知道這等沉穩靠的是修養,修養愈好性氣愈沉,用武之時也愈立於不敗之地。不過大計將成,到時候你也得乖乖聽遠雄堡號令,看你石漸還能不能保得這等沉靜?「我們也下去吧!」

  「別忙,咱們先繞到另一邊去,」

  見師父等人愈走愈近,樸鍾瑞抑住心中的緊張,確定另一邊窗紙之上,床上交迭的人影還沒下床的跡象,這才與抬起頭的幾人交換了個眼色,隨即拉住了金賢宇低聲吩咐:「捉姦要在床、拿賊要拿贓,現在姦夫淫婦還在床上,可若他們發現狀況,吳羽破窗逃出,便要再多一件工程,你我先繞到另一邊窗旁包抄,若吳羽不逃也罷,若他真敢逃出,我們便連手將他留下來,反正這姦夫敗壞我威天盟名聲,也是該死的,你我何必留情?」

  「啊,師兄說的是,」

  極難得地點頭附和,倒不是金賢宇當真服了樸鍾瑞,而是他對吳羽的恨意不淺,若真能手刃此賊,這等機會他可不會放過,何況樸鍾瑞所言也有理,吳羽確實極可能逃之夭夭,到時候拿不得贓,邵雪芊言語之間也好混賴,想來石漸也不會放過這機會出言相助,遠雄堡大計是否能成,自己的責任可大得緊呢!「咱們立刻就過去吧!可不能逃了大魚。」

  「是啊……」

  向著樹下點了點頭,樸鍾瑞一拉金賢宇,兩人悄無聲息地從樹叢間遁了出去。

  大床之上,邵雪芊赤裸著嬌軀,兀自輕輕喘息,酡紅的肌膚上佈滿了汗水,整個人似剛從水裡爬出來般,沒一寸肌膚不是濕漉漉的,加上床上被褥零亂,淫靡的香氛濃烈得似可目見,正不斷地從她成熟的胴體間噴發出來,在在可見方纔這張大床上,是怎麼樣的一場性慾纏綿。

  側臥過身子,只覺股間濕潤酥麻,那高潮之後的餘韻說不出的暢快,同時竟也有種說不出的空虛,嫣紅柔潤的肌膚上頭,還透著意猶未盡的渴望。邵雪芊美目輕飄,身旁之人早已鑽進了被中,整個人都躲著,別說肢體皮膚,就連一根頭髮也不肯露出來,那模樣兒只看得邵雪芊既羞且喜,說不出的疼惜愛憐之意油然而生。若非她也是嬌軀酥軟,美得連根手指都不大想動,可真想伸手過去,好生愛撫揉弄一番,若在床上再起風雲,也好解了她那從子宮深處湧現的無盡需要。神色間微帶些複雜,邵雪芊美目輕瞇,雖說身子猶然沉醉那未盡的餘韻,心思卻已漸復清明,也幸好體內淫慾從方纔的美妙之中稍稍褪去,否則以淫蠱之威,要這般快平復心思可難了。

  雖說從血蟾木運回怡心園後已過了十來天,可辛婉怡與石漸的研究,卻遇上了瓶頸,即便知道血蟾木之果實乃是療治「洪濤無盡」傷勢的萬靈藥物,但這次回醫廬移植血蟾木,樹上卻不見幾顆果實,也不知是被敵人摘去,還是結果的時候已過。

  就算知道若果實能克此功,想必樹木裡的成分也該有影響,但或許是藥不對症,總沒個進展,幸好辛婉怡早有心理準備,石漸也知茲事體大,不能不加緊合作,若換了耐性稍差之人如夫碧瑤等,只怕早要放棄此途、另謀他法了。

  也因此,就算這幾日全極中也不知哪來的好心情,竟刻意放鬆了與吳羽的言語對立,好像換了人一般專心在怡心園四周的防務上頭,不只約束子弟不來糾纏吳羽,就連對楊柔依的冷言冷語也鬆下了許多,讓姬平意等人都不由得鬆了一口氣,邵雪芊的心情還是開朗不起來,也搞得體內淫蠱難耐,先前還能強忍的需求,竟是愈來愈壓制不住,也真難過了她。

  好不容易今兒個稍稍抒放一下,雖是雲雨剛過,整個人酥酥軟軟的甚是舒服,可一來身體裡的需要沒有完全滿足,只能算是稍稍解放,二來那大問題仍是沒有解決,邵雪芊仍是輕鬆不起,偏又知道面對的這幾個問題,眼下的自己全無解決之方,無能為力之下,她不由長吁短歎起來,纖手卻不由自主地探向被中人那同樣鬆弛的身子,撫動之間輕滑柔軟,一點沒有使力。也不知她是慾求不滿,還想再來一回,又或只是不自覺的身體動作,被中人一時之間竟是一點反應也無。

  舒了舒酸軟的柳腰,邵雪芊柳眉微皺。這幾日雖說全極中對棲蘭山莊眾人挑釁的舉動言語少了許多,但不知怎地,她總覺得有事要發生,就好像暴風雨前的平靜一般,看來愈是平靜,愈顯得風波蠢蠢欲動。

  偏偏全極中不說話,對眾人而言便是好事,她可真不想刻意去打破這等平靜的局面,又不能不顧心中那不對勁的感覺,忍耐得可真是辛苦,讓體內的渴望愈發高漲得難受。

  正想從被中爬起來,突地門外人聲頓起,和方纔的寂靜無聲恰成反比,邵雪芊猛地一怔,可她還來不及喝問,房門竟已「碰」的一聲被撞了開來,燭火已熄的房內被外頭的火把一照,登時亮若白晝,羞得邵雪芊忙不迭地捉過錦被,遮住自己的身子,一時間連罵都罵不出來了。

  也因此,當全極中會同石漸、解明嫣及姬平意等眾人破門而入之時,映內眼簾中的,竟是無比春光爛漫的一幕:床前女子衣物紛亂交迭,纏到了一處,可見解衣時的混亂迅速,彷彿急色得像是一刻也等不得,粉嫩得似可透出女體香氣,加上方才床上的雲雨似是甚為激烈,飛濺的汁液竟濺上了混在床前的衣物,半濕半干之間,印痕尤其明顯,愈發顯得嬌嫩誘人、令人不由心動。

  床下已是如此,床上的景象愈發誘人,只見側臥身子的邵雪芊滿面驚愕,卻掩不住眉梢眼角酡紅潤澤的光彩,只要稍有經驗之人,便可看出她才經歷過一場雲雨歡愛,尤其邵雪芊雖及時取過錦被遮身,但情急之下卻是難以盡掩春光,上半身香肩粉臂裸露,曲線說不出的柔滑可人,甚至隱約可見胸前峰巒起伏之美,下半身則只掩住股間雪臀,一雙修長玉腿並在一處、半隱半露,讓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向上而行,似想用眼睛剝開那蔽體錦被,好看到那銷魂蝕骨的桃花源地。

  雖說全極中與石漸都早已褪去了年少青澀,早是邁入中年的武林豪俠,便看到全裸女子也不會這般容易忘形,但邵雪芊實在太美,又是自家結義親眷,身份格外不同,大夥一向見她端莊貴雅、寶相莊嚴如若仙子慣了,難得見她如此裸露,又是雲雨之後,臉上酡紅未褪,乍看之下竟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即便兩人不像弟子們目光輕薄,卻也離不開邵雪芊那嫵媚誘人的胴體。

  雖是止住了目光,不像徒弟們那般只顧著向上攀升,恨不得鑽進邵雪芊被內,但光只目光所見的一雙玉足,便已令人想入非非。

  邵雪芊那露在被外的玉足,玉恥圓細、踝圓膚嫩,端的惹人目光,柔嫩得猶若嬰兒一般,還沾染了方才雲雨間噴洩的汁液,粉雕玉琢、精潔柔細之間,格外有種令人心動的誘惑。別說石漸,竟連一心生事的全極中,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唾沫,給那無上美景吸住了目光,再不願將眼睛移開,一時場中聲息盡斂,好像方才破門而入只是虛幻一般。

  「娘……」

  好不容易,身子微微動搖,得靠著門扇才能穩住身子的姬平意終於掙扎地開了口,卻是除了一聲娘外,再說不出其它的話,畢竟現在床上風姿萬千、媚若鮮花的,是生己養己的母親啊!

  姬平意可全沒想到,向來端莊高順的母親,即便已為人婦、為人母,仍不減當年「冷月仙姑」端麗風姿的母親,竟會被捉到赤裸裸地偎在床上,疑惑驚怒的臉兒也無法掩飾雲雨激情後的柔媚冶艷,如此重大打擊,教姬平意如何承受?一時間竟似立不住腳,好像就要倒地了一般。

  伸手扶住了搖搖欲墜的丈夫,祝語涵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實俱在,卻不由得她不信,但姬平意所受的打擊如此重大,她卻不得不強自支撐起來,心中對婆婆的怒氣還沒來得及爆發,現實的思索已在她心中盤旋。

  全極中之所以將這種私密之事搞得這麼大,無非是為了報被吳羽壓在底下的一箭之仇,偏生威天盟的頭臉人物均已在場,躲在被裡簌簌發抖的男子,除了吳羽之外不會有其它人,光想到接下來全極中可能的言語,她便不由芳心發涼,不知該如何應對。

  環顧四周,祝語涵暗叫可惜,偏偏就在這緊要關頭,辛婉怡卻不知到了哪兒去,要是她在這兒,眼見丈夫與密友竟然有染,吃醋起來也不知會鬧騰成什麼樣子。

  祝語涵自不是想旁觀看吃醋鬧將起來的樣子,但眼下已是如此,而得意洋洋的全極中就要開口,想必接下來的話必甚為難聽,除了讓辛婉怡來鬧個場,一時之間她竟是想不到其它辦法,可以將眾人的注意力轉移開來。

  姬平意這一聲出口,不只打破了房中壓抑的沉默,也讓石漸與全極中從邵雪芊若隱若現胴體的魔力中解放出來。已有嬌妻如解明嫣的石漸還好,畢竟解明嫣的姿色比之邵雪芊雖是稍差,也沒差到哪兒去,可連夫人也沒有的全極中卻是看得呆了。

  妓院裡的庸脂俗粉,跟邵雪芊不啻雲泥之別,這般天香國色、這般羞恥意態,都是他頭一回見著,若非心知要將棲蘭山莊打落塵埃就是現在,想逼得吳羽在自己眼前低頭求饒,這更是不可或缺的機會,只怕他一時間還清醒不得。

  見姬平意目瞪口呆,在祝語涵的扶助下仍是搖搖欲墜,床上的邵雪芊則是驚惶失措,一時間竟然連話都出不了口,而那向來仗著口舌便給,強將自己壓在下風的吳羽,則是連頭都不敢露,只躲在被內簌簌發抖,全極中不由大是得意。

  得罪我的人就是這樣的下場!今次他不只要將棲蘭山莊徹底打落下風,讓邵雪芊和姬平意以後在自己面前再抬不起頭來,更要將吳羽擊斃當場,好一出先前所受的氣,至於樸鍾瑞的那個建議,他倒不怎麼放在心上,反正事後總會處理好的。

  不過這吳羽的膽色,也真是小得出人意料之外,平日看他面對自己時仍是侃侃而談,全極中雖討厭這人,總以為這人還有幾分膽色,沒想到現在給人捉姦在床,竟是連起身面對的勇氣也無,只躲在被裡不住發抖,也真不知他好大個子一個人,怎麼縮在那小小的錦被之中?全極中冷哼一聲,踏前了一步,便如約好似的,兩邊窗下同時有人冒起了頭,將房間困得再無一條逃路。

  見左有樸鍾瑞、右有金賢宇按鞭以對,將逃脫之路封得死死的,此刻那吳羽縱有通天本領,赤裸裸的也難脫生天,石漸神色不由有些難堪。

  雖說姬園已逝,邵雪芊留給他的綠帽子也不虞人笑了,但這段時日那吳羽與自己無言的默契之中,將向來心高氣傲的全極中壓制得鋒芒盡掩,一直以來所受的氣也出了不少,他著實有些承這人的情,沒想到如今卻親眼見識到如此醜事,教他如何言語?好半晌石漸才開了口,「姬世侄,這是你家私事……就交給你自行處置了……老五……」

  「那怎麼行?」

  石漸招呼的言語還沒出口,全極中已性急地打斷了他,好不容易捉姦在床,眼見立刻就有理由可以把那看不順眼的吳羽斃於鞭下,全極中哪容石漸阻自己的好事?

  「大哥雖逝,英靈猶然不遠,這賊卻色心不死,竟敢污了嫂子清白,如此大辱斯可忍孰不可忍?今日本座非要把吳羽這淫賊斃於鞭下,否則將來九泉之下,如何能面對大哥英靈?老三你莫再阻我!」

  斜眼瞪著全極中,不只石漸,解明嫣和幾個知他過往的弟子們無不側目。以往的全極中驕橫無比,碰上姬園時稱聲老大而沒有連名帶姓的叫已是萬幸,要聽他叫聲大哥可是千難萬難,便連姬園的喪禮上也沒叫的這般誠篤,現在卻叫聲大哥,還說怕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姬園?真是見了鬼!

  但此刻全極中正自得意,差點便要仰天長笑,一副誰敢擋他就要動手的模樣,偏偏此事又是邵雪芊絕對理虧,哪裡有人敢擋在全極中身前好翼護邵雪芊?眾人竟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迴避。

  見吳羽竟沒有選擇破窗而出以求脫困,樸鍾瑞與金賢宇交換了個眼神,無不對吳羽的膽怯大吃一驚。身為男兒,遇上了事情總要面對,尤其還是在剛跟自己好過的女人面前,如此畏縮豈是男兒傲骨?

  為了給師父掙臉,同時也給房中人一點壓力,兩人不約而同地破窗而入,按鞭立在四周隱成包圍之勢,此刻縱吳羽提膽想溜,除非他連上床也帶著兵刃,否則怕也難全身而退。

  「別這樣,老五。」

  看全極中得意洋洋,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下了,若非眾人尚在,只怕早要得意地笑了開懷,哪有一點想主持正義、解決淫徒的俠士模樣?石漸雖知邵雪芊理虧,自己若想幫忙十有八九會被拖下水,卻是不能袖手旁觀。

  他緩緩退到全極中身後,聲音無比蒼涼,「結義兄弟已然凋零,威天盟只剩下你我幾家,若這等事傳了出去,棲蘭山莊再無復興之望,光靠你我兩家如何應付強敵?你若真想九泉之下能面對大哥,好歹也要以大局為重,別鬧的這般……」

  「哈,要我以大局為重?」

  怒睜雙眼,卻是不敢回頭去看石漸,畢竟他與吳羽交過手,深知此人武功不凡,此刻雖躲在被內只知發抖,但也不知他是否僅是示弱,只待自己注意力一轉便即發難?

  全極中按鞭直立,絲毫不敢放鬆心神。「那這廝跑上嫂子的床,難道就是顧全大局?老三你可真會胡說八道,照本座來看,將淫徒宰了為先,咱們再看看是否要掩飾此事?對不起大哥就是對不起了,那裡能夠隨便處理?」

  聽石漸此語,姬平意不由回過神來。母親竟與旁人有染,這等事雖對他大是打擊,但石漸言語間卻提醒了他,這般醜事若傳了出去,邵雪芊俠名掃地,從此惹人唾罵,自己在外也要抬不起頭來,別說興復棲蘭山莊了,就連君山派怕都沒有自己容身之所,此事確實不能不謹慎面對。

  只是這一回過神來,卻聽得全極中聲音更響,彷彿是要所有臨近之人都聽到房中之事一般,「嫂子竟干了如此醜事,我們若平白放過,才真是對不起大哥在天之靈,依本座看便不把淫婦捉去浸豬籠,好歹也要先宰了那姦夫,再讓淫婦負荊靈前,好好悔罪,讓天下人都看看,沉迷淫慾、背叛亡夫的淫娃蕩婦,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什麼顧全大局,哪裡是我江湖中人應為之事?」

  「師父所言甚是。這種行為辱我威天盟太甚,絕不能輕易放過,不只要殺姦夫、浸豬籠,還得捉去遊街示眾,讓姦夫淫婦生前死後,都得好好悔罪,否則那能揚我威天盟的紀律?」

  「這……這怎麼成?」

  聽全極中愈說愈激動、愈說愈得意,連金賢宇也在旁幫腔,石漸不由驚惶。若真照全極中與金賢宇的話去做了,這等醜事必難掩飾,傳將出去不只棲蘭山莊丟光了臉,身為姬園結義兄弟的他與全極中怕也沒什麼好處。

  但他也深知全極中性子,曉得他好不容易有了可以將吳羽打落塵埃的機會,絕不會輕易放過,即便要讓遠雄堡也挨上一陣痛苦,也在所不惜,「搞得這麼大,別說姬侄兒沒面目見人、棲蘭山莊再難復興,我們的臉面也不好看……老五啊……」

  「別說那麼多了,老三,難不成你是受了吳羽這廝什麼賄賂?竟這般幫這票姦夫淫婦說話!」

  聽石漸還要阻止,全極中差點忍不住回頭痛罵,卻不能輕易放過被中的吳羽,場中的景象登時變得甚為有趣,全極中兩眼怒瞪錦被,話卻是跟石漸在說,「吳羽這廝辱我威天盟太甚,本座今日絕不放過他,至於棲蘭山莊的臉面?哼哼,臉面是他們自己丟的,關本座何事?有這麼個淫婦母親,是他上輩子不修德,這輩子才會丟人現眼,所謂的臉面,要掙就得靠自己掙回來!」

  「別說成這樣,老三。」

  見全極中執意要把事情搞大,石漸不由搖了搖頭,轉眼向姬平意看了看,目中滿是憐憫,後者卻是雙拳緊握。

  全極中說的實在太過火了,逼得年輕氣盛如他將近爆發,只靠著身旁的祝語涵強自壓制才沒失態,石漸不由暗歎,也真難為了年輕人,「把事情搞大,壞得是我威天盟威風,你總不能搞到我們非得殺你滅口,才能護著我威天盟不丟人吧?」

  「你敢殺就來殺啊,看我遠雄堡可會皺皺眉頭?」

  聽石漸竟說的如此嚴重,全極中卻不放在心上,這回自己可是佔了全理,何況就算他不佔理,光看遠雄堡的威勢,天底下也沒幾人敢對他喊打喊殺,石漸雖是深怕棲蘭山莊就此不起,把話說的這般重,但他吃準了怡心園勢力不及遠雄堡,怎也不怕石漸會搞什麼鬼出來,「本座就是要把事情搞大,看看誰敢阻我?」

  聽師父話說得氣勢磅礡,金賢宇不由大是得意,相較之下仍躲在被中不肯出頭的吳羽,那畏縮模樣更令他興高采烈。天下豪雄捨我其誰?任你吳羽、邵雪芊平日如何得意,此刻也只能乖乖聽師父喝罵,任師父宰割再無抗力,更不用說一旁雖想阻止,卻是極盡好言能事也擋不住師父的石漸了。

  「師父放心,看那吳羽好了,穿個女人裝束才敢過來此處,又只敢躲在被子裡不肯抬頭,十足一隻烏龜樣兒,也不知哪兒的女人瞎了眼,才會看上這等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傢伙?」

  「哎呀不對,」

  話才出口,便覺自己說錯了話,金賢宇連忙更正,「那廝丑到不行,稱不上金玉其外,該是內外皆敗絮,沒有一點可看的地方,徒兒心急口誤,還請師父原諒!」

  聽這師徒兩人愈說愈是離譜,姬平意氣得手按劍柄,只強忍著不肯出手,他雖也知道現今之勢,要護著棲蘭山莊之名,說不定真得下手殺人滅口,但光以自己和祝語涵的武功,對付全極中雖有勝算,也得花上一番功夫,除非母親出手,又或石漸真肯相助,否則這一出手,十九求榮反辱。他不由轉向石漸那邊,竟見石漸沉著臉,對著他求懇的目光艱難無比地點了點頭。

  顯然石漸也聽不下去了,有此強援,姬平意把心一橫,按劍便向全極中身後滑動,注意到這點的樸鍾瑞忙不迭地移向全極中身後,擋住了姬平意目光,另一邊的金賢宇也發覺氣氛不對,不敢再和全極中一搭一唱,連忙與樸鍾瑞並肩,生怕吳羽還沒有動,姬平意便先行發難了。

  似完全沒有發覺到氣氛不對,全極中竟連看都不看身後,只對著床上拉著被子,雖是咬牙切齒卻不敢回嘴的邵雪芊輕蔑地一哼,「怎麼,吳羽你這烏龜,連頭都不敢探出來嗎?還是要本座一鋼鞭下去,打碎了你的烏龜殼,你才敢探出個烏龜頭來?這回可沒有別人敢來幫你了,你是識相點自己爬出來讓本座給你個痛快,還是要躲在女人背後等死?爽快點給個回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