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朝清羽記 第六章 暗潮

  阿姬曼在房內洗沐著,然後穿上衣裙,程宗揚打開了房門,清涼的夜風湧入室內,拂去了身邊煩悶的空氣。淡淡的月色灑在青石上,猶如滿地水光。

  程宗揚索性坐在石階上,兩腿伸直,舒服地伸了個懶腰。

  阿姬曼走過來,側著腿偎依在他身邊。少女長長的髮絲在風中飄蕩著,剛洗沐過的身體散發著淡柔的清香。

  這種感覺真不錯,明月在天,清風徐來,身邊還有個聽話的小美女。可惜這樣的時光太短暫,在來客棧之前,程宗揚就打定主意,要趁蘇妲己和凝羽都不在的機會,今晚就把阿姬曼送走。

  「你還有個哥哥?」

  阿姬曼點了點頭。「你知道他在哪裡嗎?」

  阿姬曼猶豫了一下,又點了點頭。「那就好。」

  程宗揚放下心事。如果沒有人收留,他還真不放心阿姬曼一個人在外面生活。

  「你把那些錢幣都拿上,去找你哥哥。」

  阿姬曼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曼兒知道了。」

  她這麼善解人意,倒讓程宗揚驚訝了。

  阿姬曼揚起臉,「曼兒知道,主人現在不方便帶上曼兒……」

  程宗揚苦著臉看著自己的裝束,自己現在還是商館的奴僕,把阿姬曼帶在身邊,何止是不方便。

  「但主人要答應我,一定要來找曼兒。」

  「我答應你。」

  阿姬曼一笑,眼圈卻紅了。程宗揚連忙岔開話題,「你知道怎麼走嗎?那麼遠的路,如果……」

  阿姬曼道:「主人給曼兒的錢幣,買十名奴隸也夠了。」

  在五原城,五十枚銀銖就可以買三名強壯的奴隸,即使一名凶悍的獸蠻人奴隸,賣價也不過一百銀銖。在阿姬曼身上花的錢,足夠買下七十多名普通奴隸,或者十二名獸蠻奴隸。這樣一折算,程宗揚才意識到,自己從蘇妲己身上敲的的確是筆巨款。

  「你今晚就走。」

  想了想,程宗揚又叮囑一句:「小心別被白湖商館的人看到。」

  阿姬曼聰明地沒有多問,她彎下頸子,在程宗揚腳背上輕輕一吻,低聲解釋道:「這是我們的風俗,女奴與主人分別時,要親吻主人的腳背或者腳跟。」

  程宗揚很想告訴她,你已經不再是奴隸了。但不等他開口,阿姬曼就說道:「主人原諒曼兒了嗎?」

  程宗揚笑道:「你猜呢?」

  阿姬曼輕笑起來,「曼兒知道,主人已經原諒了曼兒。」

  「為什麼?」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聲笑道:「主人硬起來的時候,曼兒就知道了。」

  「哈,」

  程宗揚笑了一聲。「怪不得你非要撩撥我。」

  「主人對曼兒的服侍還滿意嗎?」

  「嗯,」

  程宗揚裝模作樣地擺起架子,「還可以吧。」

  「曼兒第一次做,還有些生疏,往後會努力的。」

  程宗揚笑道:「往後可要好好努力啊。」

  雖然阿姬曼沒有說,但程宗揚完全可以想像戈龍那些人是如何脅迫她的。想通事情的原委之後,程宗揚就沒再怪罪過阿姬曼,而是對她充滿了同情,所以才不惜得罪蘇妲己那妖婦,把她贖出來。

  分別在即,阿姬曼有些留戀地挽住主人的衣袖,良久才低聲道:「越過大雪山,在森林裡有一座叫耽摩的城市。曼兒會在那裡等著主人。」

  程宗揚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城市,多半是座不知名的小城,阿姬曼在那裡有親哥哥照顧,想必會得到安全。

  「主人已經買下曼兒,多餘的錢曼兒會替主人保管。」

  阿姬曼將雙手放在心口,誠摯地說道:「梵天在上,等主人來到耽摩,阿姬曼芭娜會把自己和主人的財富都奉獻給主人。」

  那天晚上,程宗揚終究沒有親送阿姬曼離開。主人不應該像送別朋友一樣送別自己的奴隸。阿姬曼這樣說。她服侍著程宗揚睡下,直到自己的主人睡著,才悄然離開。朦朧中,太陽穴處傳來一絲尖銳的刺痛。程宗揚驚醒過來,只覺腦中昏昏沉沉,胸口煩悶欲嘔。他用力甩了甩頭,接著背後升起一股寒意。

  這種感覺他已經很熟悉了。每當附近有人死亡,那些死亡的氣息從太陽穴上的生死根進入體內,都會帶來這種不適感。

  程宗揚下意識地豎起耳朵。他此時的修為用來防身只能說聊勝於無,耳目卻靈敏許多。當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耳鼓上,聽力立刻以他無法察覺的速度倍增,連遠處微弱的蟲鳴聲也變得清晰起來。

  「師哥……他……他……」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顫抖著隱約傳來。

  另一個人冷哼一聲,「怕了麼?」

  「可他是……」

  那男子的聲音在風中斷斷續續飄來,「……眼下群龍無首,誰不想分一杯羹……我不殺他,他們遲早要殺了我們。」

  隔了一會兒,那個少年小聲陪笑道:「趙師哥真是好功夫……洞玄九式,徐師哥……就被刺穿了喉嚨。他作夢也想不到趙師哥的劍法……」

  姓趙的得意地笑了一聲,吩咐道:「給他綁上石頭,沉到河裡去。」

  程宗揚等了差不多十分鐘,聲音不再傳來,才吐了口氣。沒想到自己又撞上一樁謀殺案。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聽口氣倒像是同門之間自相殘殺。程宗揚搖了搖頭,這些人平常師哥師弟的叫著,翻臉的時候比對敵人還狠。

  從夢中醒來,程宗揚了無睡意。衣上還沾著阿姬曼的香氣,那名鮮花般的舞姬卻已經杳然遠去。這會兒頭腦清醒過來,程宗揚意識到有些不對。阿姬曼離別時隻字沒有提到她的母親,她對自己這個便宜主人都這麼認真,怎麼可能對母親不管不顧?那丫頭嘴上不說,又不讓自己送她,多半是怕他擔心,悄悄去找母親了。

  程宗揚歎了口氣,希望那丫頭運氣夠好,能順利找到母親和哥哥吧,這種亂世,誰也顧不上誰了……

  回到蘇妲己的大宅,天色剛微微發白。幾名早起的奴僕正灑掃庭院,只看了程宗揚一眼,便不再理會。

  一路穿過前院、正房、畫樓……隔著後院的高牆,就聽到雷鳴般的鼾聲。程宗揚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武二爺可真是猛人,連鼾都打得這麼豪情萬丈。

  正感慨間,只見小婢香蔻兒兩手捂著耳朵,飛也似的從後院跑了出來。程宗揚趁她不備,一把抓住她,把那小俏婢拽到房後。

  香蔻兒嚇得哇哇亂叫,等看到是程宗揚才鬆了口氣。小手拍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道:「嚇死我了。裡面睡的是誰?像只要吃人的老虎……」

  程宗揚道:「夫人回來了嗎?」

  香蔻兒白了他一眼,「還沒呢。」

  程宗揚道:「是個奴隸,準備去南荒,我先把他帶了來。對了,你在我背包裡有沒有見到一隻信封?」

  香蔻兒撅起嘴,不樂意地說道:「沒有。」

  程宗揚比劃著描述道:「是織錦的面料,黃顏色的,外面用蠟封過,可以防水,你再想想。」

  香蔻兒沒好氣地說道:「是平斜紋織錦,封口有火漆的吧。」

  程宗揚一陣驚喜,「你見到了?在哪裡?」

  自從發現丟了錦囊,他就提心吊膽。

  王哲托了他三件事,這是最簡單的一件,自己居然把錦囊給弄丟了,未免太對不起他。

  香蔻兒沒有回答,只是示威似的挺了挺胸。

  小婢的胸部還沒有發育,只微微鼓起一點,看上去稚嫩可愛。程宗揚愣了一下,試探道:「在你懷裡?」

  「然也。」

  香蔻兒笑靨如花地說道。

  「太好了!趕快給我。」

  香蔻兒聳了聳胸,「你自己拿啊。」

  程宗揚露出大灰狼一樣的笑容,「你以為我不敢嗎?」

  香蔻兒皺了皺小巧的鼻尖,兩手背在身後,把胸挺得高高的。

  程宗揚看看周圍沒人,毫不謙讓地伸出手,貼著小婢的脖頸伸到她懷中。

  香蔻兒咬著唇,精緻的粉臉漸漸發紅。她身上的肌膚滑嫩如酥,兩粒小巧的鴿乳微微隆起,軟軟的細滑之極。隔著她胸前的衣物,手指觸到錦囊的輪廓,程宗揚頓時心下大定。他不客氣地張開手掌,在小婢胸前摸弄著,一邊捏住她小小的乳頭,在指間一捻。香蔻兒嚶嚀一聲,身體軟軟伏在程宗揚手上,一張小臉變得通紅。程宗揚感歎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小婢整日跟著蘇妲己耳薰目染,小小年紀就動了春心。想歸想,要程宗揚吃了這根嫩草,他還真張不開嘴。

  「找到了!」

  程宗揚拔出手,笑呵呵掏出那枚錦囊。

  香蔻兒紅著臉啐了他一口,小聲道:「膽小鬼。」

  程宗揚摸了摸她臉頰,半是玩笑半是認真地說道:「等你再大幾歲,就知道我是不是膽小鬼了。」

  目光移到錦囊上,程宗揚頓時一怔。錦囊上的火漆剝落,封口已經被人拆開過,露出裡面一角素紙。

  蘇妲己與王哲有怨無恩,讓她知道自己跟王哲的關係,絕非好事。程宗揚心頭一急,頓時冒出汗來。他定了定神,「是誰拆的?」

  「當然是夫人了。」

  香蔻兒撇了撇嘴,「一張白紙,有什麼好藏的。」

  白紙?程宗揚連忙取出錦囊裡的信箋,果然是一張雪白的素紙,乾乾淨淨連半點墨跡也無。「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呢。夫人隨手扔了,還是我把它檢回來的。」

  程宗揚不知道王哲怎麼會封了一張白紙給他,這會兒也無暇去琢磨,笑道:「多謝你了。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

  香蔻兒臉上忽然一紅,甩開程宗揚,轉身跑了。

  蘇妲己不在,香蔻兒一大早到柴房找自己有什麼事?難道是……

  想到小婢的表情,程宗揚頓時恍然大悟。那天看到凝羽被搞的一幕,這小婢真的是動了春心,如果這會兒柴房睡的是自己,香蔻兒已經不是完璧了。

  朝柴房走了兩步,程宗揚又收回腳。武二郎一見他,肯定就三個字:「鑰匙呢!」

  這會兒找不到凝羽,還是別去聽二爺的炸雷了吧。

  直到傍晚,蘇妲己才滿面春風地回來。她已經得到確切消息,左武軍第一軍團在草原上被大軍圍攻,除一小隊游騎脫離戰場返回塞上以外,包括王哲在內的萬餘軍士盡數覆沒。塞上駐軍已經上書天子,並出動輕騎趕赴戰場探尋王大將軍的下落。

  為了躲避王哲和那個賤人,自己十餘年來寸步不敢離開五原城。蒼天有眼,終於除去了自己喉中的梗刺。只要再除去那個賤人,就再沒有任何可以束縛自己的存在。

  眼前最要緊的,還是那些霓龍絲。白湖商館早就應該進入六朝內陸,在那些商賈大邑中贏得一席之地。霓龍絲就是一個最好的契機。「人手找夠了麼?」

  那名年輕人恭恭敬敬說道:「已經找好了。」

  說著遞上名單。

  「武二郎?」

  蘇妲己露出一絲驚訝。

  看在肚子裡冰蠱的面子上,程宗揚作足奴才的模樣,「小的答應每月給他十個金銖。」

  「十個金銖?」

  蘇妲己坐起身來。

  程宗揚以為她認為這個價格過於昂貴,連忙道:「說好了就走這一趟南荒,三個月三十枚金銖,夫人若是嫌貴,不妨把小的薪水扣掉一半。」

  蘇妲己擺了擺手,「我是說,武二郎答應了嗎?」

  「答應了,只不過要先把他手腳的鐐銬打開。」

  看著蘇妲己的表情,程宗揚忽然警覺起來,「難道有什麼不妥嗎?」

  蘇妲己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既然他答應那就無妨了。武二郎義薄雲天,只要答應,絕不會反悔。只不過十枚金銖……還真是便宜呢。」

  「是嗎?」

  程宗揚意識到自己檢到寶了,頓時心花怒放。

  蘇妲己瞟了他一眼,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有一層迷霧,自己也看他不透。說他笨吧,他年紀輕輕,不但手裡有多少人夢寐以求的霓龍絲,還知道尋來巧匠織成內衣:說他聰明吧,連戈龍都能把他抓來當奴隸。說他能幹吧,從牢裡救他出來時,混得和乞丐差不多,說他無能吧,他不但精通南荒秘術,還能說服武二郎為他效力:說他怯懦吧,凝羽親眼目睹他不動聲色地下手殺死孫疤臉:說他勇敢吧……呸,蘇妲己自己都不信。一個甘當奴才的人,怎麼也和勇細界扯不上關係。這樣看來,這年輕人真有些像是商人……

  程宗揚道:「不知道取來霓龍絲,夫人要做什麼用途?」

  蘇妲己媚眼如絲地說道:「自然是做些衣物了。」

  「呵呵。」

  程宗揚乾笑兩聲,他很懷疑這些二十一世紀還嫌過於暴露的內衣,在這個時代會有人買。蘇妲己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笑吟吟道:「你可知道我這商館平常做些什麼生意?」

  不就是販賣人口嗎?這生意有什麼光彩的。

  蘇妲己悠然道:「五原城最大的青樓醉月樓,就是我白湖商館的產業。從五原往東,直到重泉、競州、夷陵,都有我白湖商館的醉月迷花旗。」

  原來是連鎖妓院,難怪這妖精會如此看重霓龍絲。透過自己的經驗,程宗揚得出結論,這些情趣內衣對男人的殺傷力完全奏效。如果醉月樓的妓女人手一套情趣內衣,必定是客如雲來,財源滾滾。現在連程宗揚都忍不住幻想自己能找到霓龍絲,如果能在這個世界織出二十一世紀才有的吊帶、鏤空、蕾絲、透明、真空……等等各種情趣內衣,無疑是造福所有男性的絕大善舉。「凝羽,你去解了武二郎的鐐銬。」

  凝羽提醒道:「夫人。」

  蘇妲己笑道:「那廝雖然凶蠻,但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作數的。既然答應為我商館效力,就用他這一次。況且武二郎只是暫時屈身在我這裡,也不好留他一輩子。先解了他的鐐銬,待從南荒回來再作計較。」

  主人這樣說,凝羽只好答應,「是。」

  看著躍躍欲試的程宗揚,蘇妲己笑道:「凝羽,辦完事帶他去醉月樓,就說是我的吩咐,讓她們好生侍候。」

  凝羽面無表情地說道:「剛才祁遠來報,當日從天竺換來的那名舞姬,被人用五十金銖買走了。」

  「哦?」

  蘇妲己一怔。

  程宗揚心一下子懸了起來,他不敢確定阿姬曼現在是否真的離開了五原城。那個布老四也許不認得自己,凝羽卻看得清清楚楚,知道是他買下了阿姬曼。

  蘇妲己想了一會兒,有些不捨地說道:「枉費了我在她身上花的力氣。去查查是誰買走的。五十個金銖,倒讓他撿了便宜。」

  出乎程宗揚的意料,凝羽並沒有直接把自己交出來,只簡短地應了一聲。

  離開畫樓,程宗揚作了賊免不了有點心虛,忍不住去看凝羽的臉色。凝羽神情冷冷,似乎什麼都沒發生過。程宗揚訕訕道:「多謝……」

  凝羽屈肘一撞,搗在程宗揚胸腹間。程宗揚險些被撞得閉過氣去,只說了半句的話被生生噎住。

  凝羽頭也沒回,掠出月洞門,程宗揚扶著牆直起腰,好不容易喘過氣跟了出去,沒等他開口,凝羽就冷冷道:「她能聽到。」

  程宗揚立刻閉嘴。

  「這裡不妨。」

  程宗揚抹了把冷汗,此處距離畫樓有五十米的距離,那妖精要是還能聽到,也未免太強了。

  凝羽譏嘲道:「救了一個女孩,是不是覺得自己是英雄了?」

  程宗揚點了點頭,「侍衛長明見萬里,確實有一些。」

  凝羽冷笑道:「不要高興得太早。她留在這裡,未必是壞事,你買下她,未必就是好事。」

  程宗揚挑起唇角,「是嗎?」

  凝羽反問道:「你不覺得那舞姬有什麼異樣嗎?」

  程宗揚先想起阿姬曼那對碩大的乳房,以她的年紀來看,那對乳房未免太大了。

  還有她的舞技,程宗揚敢斷定阿姬曼的舞姿完全是為性交準備的。

  「夫人花了偌大力氣調教她,過兩年送往內陸,再不濟也能被個王孫公子買走,做為侍妾。現在你把她買下來,讓她自己往東天竺去。若路上被人拐騙,可未必有現在的下場。」

  程宗揚強笑道:「夫人這麼用心調教阿姬曼,就是想把她賣錢嗎?」

  凝羽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夫人原本要把她送往黑魔海,所以才不許男人碰她。」

  「黑魔海?」

  凝羽沒有解釋,她停下腳步,然後推開院門。一條猛獸般的大漢立在門前,虎目精光四射。武二郎雙臂一展,「錚」的一聲,腕間鐵鏈拉得筆直。

  凝羽取出一枚形制奇異的鑰匙,慢慢打開武二郎手上的鐐銬。雖然知道武二郎不是喜好暗施偷襲的小人,但在他的威壓下,凝羽仍不禁繃緊了身體。「嗒」的一聲,鐐銬鬆開。武二郎一把奪過鑰匙,打開腳上的鐵鐐,隨手扔給凝羽,然後舒展了一下雙臂,挺起胸,爆發出一陣狂笑。

  凝羽臉色微變,翻腕握住刀柄,「武二郎!你要食言嗎?」

  武二郎傲然道:「二爺說過的話從沒有不作數的!」

  說著雙肩一聳,躍上院牆,猶如一頭出閘的猛虎般掠過重重屋脊,轉眼就消失在暮色中。

  愣了半晌,程宗揚才道:「他去哪兒了?」

  「我怎麼知道。」

  凝羽冷冷道:「去醉月樓。」